这家伙乱七八糟想东想西的时候，脑子怎么就这么灵光了？？
林清风离开后不久，去账房支取银子的萧清雨回来了。
看着他空荡荡的双手，戚妄并不感觉意外。
名剑山庄是有家底儿不假，可别忘了，原主做了五年的武林盟主，这五年来，召开武林大会需要原主出钱，攻打魔教需要原主出现，娶了林莹莹后，张清云这小子更是花钱如流水，就算是全国首富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账房那边儿估计是拿不出钱了。
果不其然，萧清雨满脸惭愧地低下头去，讷讷地开口说道：“师父，账房说，咱们账面上已经没钱了，铺子什么的收益都还没送上来，山下村民的租子得到秋才能送上来……”
萧清雨越说越惭愧，也垂得越来越低了。
账房跟他说了挺多东西，很多话萧清雨都听不明白，可是账房的意思他却知道了。
名剑山庄已经没钱了，他们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然而戚妄听完了萧清雨的话后，却问了个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村民的租子是怎么回事儿？”
萧清雨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这事儿他还是清楚的，毕竟收租的时候他也下过山跟着收过几次租子，对这些他也知道不少，于是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戚妄的问题。
“就是在咱们山脚下的那几个村子，他们想要依托咱们的庇护，每年都会缴给我们不少租子，他们给的粮食什么的虽然不算多，不过也够我们名剑山庄吃了。”
戚妄问道：“山下村子的那些人种的地属于我们名剑山庄吗？”
萧清雨摇了摇头：“不属于。”
戚妄又问：“他们给我们缴租后，就不用缴税了吗？”
萧清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还是要缴税的。”
“所以他们既要缴税，还要给我们缴租，哪怕那些地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并不是我们名剑山庄的产业？”
萧清雨的脑子是不太灵光，可是此时他也察觉到了戚妄问的这些话有些怪怪的，他迟疑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有什么问题。
“各大门派都是这么做的，而且租子也是他们愿意给我们的，我们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们，因为有山匪过来的时候，我们会帮他们赶走过山匪，这是他们自愿给我们的报酬。”
萧清雨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江湖上各大门派都是这么做的，他们给那些村民们庇护，那些村民们给他们租子，这是你情我愿的，能有什么问题？
他们是正派人士，做的就是惩奸除恶，匡扶正义的好事儿，在他们的帮助下，这些受到庇护的村民们不会受到乡绅富户剥削，不会被土匪乱军打劫，他们一直都在保护着这些村民们。
他们提供保护，这些村民们奉送上租子，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戚妄深深地看了萧清雨一眼，并没有试图跟他解释些什么。
“你下去吧，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把庄主和武林盟主的位置交给张清云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官了。”
萧清雨乖乖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萧清雨离开后，房间里面就只剩下戚妄一个人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宇间的流露出几分阴郁之色。
看来事情要比他所想的还要更加糟糕一些。
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上一个王朝已经灭亡，新的朝代建立也不过才短短百年的时光。
改朝换代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很多人，朝堂动荡，民心不稳，想要彻底稳下来，需要一段时间。
朝廷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对国家的掌控力度也就不像是从前那么强了。
乱世出英雄，而乱世，出来的却不只是英雄。
当朝廷势弱的时候，武林中人便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他们拥有超出普通人的武功，便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国家法律之上。
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把自己跟国家分裂开来，行事全部依照自己的方式来，却不考虑是否触犯了国家的法律。
当某些人拥有了远超于普通人的能力时，他们自己就会把自己拱上神坛，他们认为自己是高高在在上的神明，他们认为普通人如同蝼蚁一般，可以任由着自己来操控。
人命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像是那些武林中人丝毫不会去顾忌普通人的生命，武林中人一言不合便会撕打起来，而这些人打起来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分时间地点，也不管是在什么样子的场合里面。
客栈之中，酒馆之中，大街之上，只要他们想，便会挥刀而上。
刀光剑影，确实潇洒肆意，可那些被他们波及到的普通人又何其无辜？
店铺被砸，摊子被掀翻，人被误伤，这些武林中人从来都不会去管，没有一个人会在意普通人遇到他们后会遭遇什么。
从这一点儿来看，正派邪派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哪怕原主这个烂心肠的好人，也不觉得在酒馆之中和大街上打起来有什么问题。
他们是在诛杀邪派人士，他们是在为民除害，他们是在匡扶正义。
他们是正派人士。
戚妄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似乎有暗色的火光在跳动。
这样子的武林，还真是畸形啊。
这天夜里，戚妄并没有回房睡觉，他歇在了书房里面，而知道他不回来的消息后，林莹莹便歪缠着张清云，硬是把他给留到了后半夜。
张清云到底还有几分羞耻之心，知道自己宿在林莹莹的房间里面不像话，他在林莹莹幽怨的目光注视下，狼狈地逃离了她的房间。
张清云离开后，林莹莹气得直跺脚，她舍不得怪张清云，便将一切都算在了戚妄的头上。
都怪那个臭男人，若是他死了的话，那张清云就不会拒绝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