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之下,康宁端起酒杯默默地喝酒,一晃眼就看到远处两个身材高大的韩国青年趾高气扬地走上了顶层,生硬地要求侍应生把两桌中国游客合并成一桌,以便他们能很好地享受应得的服务。
崇洋媚外的越南导游加上一向习惯于“以德服人”的中国游客,很快就满足了韩国人的要求,十一个中国人加一个导游被迫挤在只能坐六个人的桌子周围,还都纷纷低下头,不敢与韩国人对视。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考究,戴付金边眼镜的中年韩国人登上游船顶层,他身边一位身材窈窕、肤色雪白的娇美的越南姑娘羞涩地依偎着他,在两个韩国青年恭敬的迎接下,中年人礼貌地挽着美丽动人的越南女孩的腰肢,缓缓坐了下去。
康宁强忍住心中的刺痛,摇了摇头幽幽叹息了一下,放下酒杯向艾美问道:“看看吧,舞台前最好的那个位置上坐着的女孩,你以前认识吗?”
艾美看到康宁提到其他的女孩,惊讶地扭头望去,随即转向康宁:“好像我在芒街见过她一面,一时间记不起来了……你认识她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康宁苦笑着摆了摆手,苦涩地道:“不用了,我和她也是一般……一般的交情,况且她现在有朋友在,贸然打搅不好。对了,我打个电话,你如果有话等会儿再和我说……”
说完,康宁再次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拿出自己的芒街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无比的号码,然后抬起头,静静地望向中年韩国人身边正背对着自己的越南女孩。三个月朝夕相处,依偎在一起学习越语的画面,在脑海里慢慢跃过。
越南女孩从精美的随身小手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显示号码,连忙对身边的韩国人歉意地一笑。
在韩国人大方的示意下,女孩将手机放到另一边耳朵上,努力压抑激动的心情说道:“宁哥,这么久才给我来电话?你还好吗?”
“我还不错,你呢?最近工作忙吗?我听阿英说你进步了,你现在在哪儿?”康宁眼里带着淡淡的哀愁,语气却依旧温和平缓地询问着。
女孩并没有直面回答康宁的问题,而是含糊不清地回答:“什么啊,其实也没怎么样,就是最近比较忙而已。对了,你也一定很忙的,我在报纸和电视上时常看到你的事迹,祝贺你,宁哥!你现在可是我心目中的大明星了!”
尽管女孩的声音甜美而温馨,但听在康宁耳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助与无奈。
康宁低声一笑,避开自己的问题:“我刚到西贡来,本想立即给你打个电话,可是让一些事情给耽误了……我真的想你了,阿玉,我从芒街给你带来一份礼物,是你喜欢的中国苗族蜡染长裙,还放在我车上呢。”
“宁……”
越南女孩姣美的背影微微一震,低低的带着一丝颤音的声音里,透露着感动和紧张:“宁哥,恐怕需要等下一次才行了,我刚好到河内去了,现在正和领导在一起……我、我明天给你电话好吗……”
这时,穿着暴露的越南女艺人,开始用越语高唱邓丽君的《甜蜜蜜》,歌声一度盖过了通话声,越南女孩不得不将手机紧贴在耳朵上,仔细倾听康宁的答复。
但是康宁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在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将手机关上,缓缓放进兜里。
他闭着眼睛,无力地靠在凳子上,咬了咬嘴唇,鼻子酸酸的。突然,他想到艾美就在身边,这样对待一个急需呵护的心灵受伤的女孩,好像并不妥当。他甩了甩头,竭力抛弃脑海中的负面情绪,直起身,提起桌面的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他心里知道,和阿玉三个月的情分到此算是画上句号了,他再也不忍心去打扰这个善良可怜、身不由己的姑娘了。
漂亮的越南女孩对着电话呼唤了好几声,这才无奈地看着挂断信号的手机,颇为难过地将手机放进一旁的袋子里。
他身边的中年人对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她那欺霜赛雪的俏脸,然后搂住她柔美的腰肢轻轻一带,越南女孩就顺势靠在了他发福的肩膀上。
此刻艾美终于想起前面那个美丽的越南女孩是谁了,固有的使命感令她抓住康宁的手,苦苦哀求道:“阿宁,别打扰她好吗?她……她比我更难啊!”
康宁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唉!这就是你们的政府……艾美,告诉我,如果你和她一样,身边的人不是我,你会怎样?告诉我……”
艾美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紧紧地抓住康宁的手,生怕他跑掉,微微发抖的双唇却紧闭着什么也不说。
康宁轻轻抚摸一下她白皙的脸,叹了口气,低声说出句让艾美无比难过的话:
“听着艾美,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像今天一样疼爱你一天,如果哪天你要离开我,宁愿你什么理由也别说,也千万不要对我说谎,再痛苦的事我都能忍受,只是我不能忍受我亲吻过怜惜过的人欺骗我。并不是说我会恨你们,我心里没有你们越南人那么多恨,而是……而是让我知道真相后,心里会很痛!”
艾美闭上泪眼,靠进康宁怀里,紧紧抱住康宁的腰,哽咽地低语:“不!我决不离开你……我再也不对你说谎!哪怕你打我骂我,我也愿意,我绝不会让你心痛……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