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便黑了下来。
黑夜之中,由于怕被明军追上,永璇一行人出于谨慎考虑,并没有点火把。
而是在大山中摸黑前进。
惟一能够给他们提供些光亮的,也就只有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以及点点残星了。
幸而,现在正是一月中旬,月亮不小,否则的话,他们想要摸黑赶路,可并不容易。
一群人摸黑走了大半夜,直到月半时分,永璇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下令停下休息。
范伯永挨着一颗大树一屁股坐了下来,后背刚刚靠在树上,一眨眼便睡死了过去。
发出一阵十分明显的打呼噜声!
永璇同样也是如此,刚坐下便睡着了。
很快,四周便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脚步。
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有人在远离……
由于实在太过疲累,永璇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天色大亮,当阳光照射在他的眼皮上,他这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强忍着全身的酸痛,永璇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当他环顾四周,却是发现,自己的那些亲卫竟然人都跑没影儿了。
原地只剩下了自己和还在酣睡中的范伯永。
永璇见此,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知道自己的那些亲卫大概是各自逃命去了。
他的脸色一阵难看,但为了避免引来追兵,永璇也不敢大声呼喊。
只能是快步走到范伯永身边,伸手将范伯永给从睡梦中摇醒。
范伯永睁开眼睛,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询问道。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明贼追上来了吗?”
范伯永的声音中满是惊慌,一双小眼睛四处寻摸,看起来十分猥琐。
永璇深吸一口气,指着四周满是凝重的说道。
“范卿快醒醒,出事了,咱们的那些亲卫和奴才都跑了。”
“现如今只剩你我两人了。”
范伯永闻言,这才从迷糊中回过神来。
两人看着四周的景象,相互之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苦涩。
什么人啊这都,这还没大难临头呢,怎么就都各自飞了?
但无可奈何,事已至此,两人也只能相互搀扶着,继续往北,企图逃出关内。
只是,两人才刚走出去没有多远,不远处的一道草丛中便传出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只响了一声,旋即便戛然而止了。
随后响起的便是一阵野兽的咆哮,以及咀嚼进食的动静。
永璇和范伯永两人下意识的停步,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很快,只见远处的一道草丛中,先是一阵窸窸窣窣,旋即便见一头体长近两米,高约一米,皮毛粗黑,长着一嘴锋利獠牙的野猪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吼……”
野猪发出一声咆哮,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嗜血与残暴。
一双尖锐的獠牙上,尚残留着血迹。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已经栽在了这畜生的手上,成了他的血食。
永璇和范伯永见此,两人的脸色瞬间便绿了。
他们两人虽说不至于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
哪里直面过如此可怕的野兽?
怎么可能不害怕?
和那只可怕的野猪对视,两人的身体忍不住发僵,就这么站在原地。
永璇想跑,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子……
一旁的范伯永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体僵直的站在原地,整个人脸色难看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吼!
又是一声咆哮,野猪发疯了般向着永璇两人冲来。
范伯永最先反应了过来,推了一把永璇。
在将永璇向着那只发狂的野猪推去当垫背的同时,他自己拔腿就跑。
永璇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惨叫。
显然是摔狠了!
奋力支起上半身,刚准备开口咒骂范伯永不是个东西,但永璇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再也开不了口了。
因为那头野猪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低头向着永璇冲撞而来。
数百斤的体重加持下,野猪奔跑起来的冲撞力相当的强大。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永璇的身体被重重的撞飞了出去,然后砸在一颗大树上。
先是胸前被巨力冲击,被锋利的獠牙刺穿出两个血窟窿的同时,肋骨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随即便是后背重重的撞在树干上的动静。
闷响声中,永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脊柱断了……
因为他的下半身瞬间便失去了知觉,变得好像不是他的了一般。
身体在撞到大树后,又落在了地上,永璇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一双眼睛里满是绝望之色!
那只野猪又来了。
那只浑身长满黑毛,獠牙森森的野猪迈步走到了永璇面前,对着失去行动能力的永璇,张开了血盆大口。
噗呲一声,獠牙贯穿皮肉,挑断血管气管,永璇的一双眼睛里满是不甘和绝望。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痛苦且狰狞。
片刻之后,眼睛彻底晦暗,失去了神采。
……
范伯永还在跑着,忽的他踩到了一根树根,脚下一个拌蒜,身体直接向前扑了出去。
瞬间便摔了个头破血流!
范伯永咬咬牙,忍着全身上下各处传来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阵灰头土脸!
他咬牙准备继续向前走,但脚腕处却是传来一阵明显的刺痛。
挺起裤腿,范伯永看到自己的脚腕明显红肿了起来。
但是,听着身后永璇的惨叫以及野猪的咆哮,范伯永丝毫也不敢停留。
伸手扶着一旁的树干,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去。
他的额头上不断的有冷汗冒出,脚腕处传来的刺痛令他的脚步明显有些虚浮。
范伯永不断的往前走,惨叫声越来越远,他脚下的步伐也是越来越慢。
很快便已经日上中天。
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给彻底打湿了,领口,腋下,后背,都有明显的汗水打湿的痕迹。
范伯永抬头看了一眼日头,靠在了大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准备要坐下歇歇。
只是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的出现了一阵骚动。
一队穿着军服的明军士卒从前方的密林中钻出。
为首的一名明军士卒见此,开口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