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抚:乖,没事,睡吧,我在这里。
袁缘神色安定下来,再次睡了过去。
皮特也来了,提着翡翠酒店特意做的病号餐,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边。
袁缘什么时候头上受了伤,他居然都不知道,不清楚袁缘是自己不小心磕到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实在太失职了,等下要怎么向林先生交待?
他当了林臻的助理五年,除了在卫三星上的父母,还没见他对谁这样紧张过,可见袁缘这个弟弟的份量在林先生心里着实不轻,而林先生作为监护人已经算是非常称职了。
医生处理完重新收拾好医药箱,皮特把他送出门外,然后回来等着领罚:林先生,对不起
你也没有24小时跟着他,出了事他自己不说谁都会注意不到。林臻摆了摆手道,等下我问他吧,你去休息。
是。
皮特把餐盒放在床头柜上,出去后关上了房门。
他和林臻几次出入袁缘的房间,想必刚才住在同层的几个演职人员注意到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剧组。但林臻既然没吩咐他去让人保密,那就是不打算继续瞒下去了,这样以后袁缘在剧组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也能受到一些关照。
屋里安静下来,林臻坐在床边,默然看着床上昏睡中的少年。
今晚在市□□门组织的饭局上,他遇到了一位很久没联系的中学女同学。这位女同学大学学的是美术专业,如今已是一名全国知名的画家,在全球举办过数次比较有影响力的画展。
老同学许久不见,当然要聊一聊,期间对方委婉地朝林臻示了好。女画家无论形象还是气质与谈吐都是他比较欣赏的,若在以前他可能就会接受好意,与对方试着交往。但不知怎么的今晚他只有同学之谊,心里并没有生出什么波澜,后来甚至还在女画家发言时走了一下神,想着今晚自己不在,小东西胃口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袁缘这次的病情比之前坠崖要轻,但他的心情却与上回不可同日而语,这意味着什么他此刻一清二楚了,无法再回避。
但还有一件事也很清楚,他不能放纵自己的情感,任性而为。
袁缘还没成年,他是他的监护人,也是小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仗信赖的哥哥,这层关系不能轻率地打破。
将近两个小时后,药水滴完,林臻给袁缘拔了针头,用一块消毒棉按在针眼处。另一只手试了下他的额头,还好,温度降了一点。
虽然他尽量放轻了动作,袁缘还是醒了,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弱弱地说:哥,我好饿。
紧绷的心绪放松下来,林臻哑然失笑:知道饿就好。
他打开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倒出一碗乌鱼山药粳米粥,故意问:要我喂你吗?
袁缘当然是求之不得,但自己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几岁的小朋友,被人喂饭实在不像话,于是说:我自己来吧,现在感觉好些了。
想想有时候当熊猫也有好处,那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林臻的投喂了。
林臻不好勉强,就拿了个枕头垫在袁缘的腰后,方便他靠着吃。
袁缘稀哩呼噜吃完了热粥,发了一身汗,感觉身上又松快了一点。
林臻见他嘴角边沾着汤汁,正想如往常那般帮他擦一下,但临到头又改了主意,把热毛巾递到他手中,示意他自己擦擦脸。随后道:你发烧是因为昨晚受了风寒,那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袁缘愣了一下,依稀想起医生之前似乎摆弄过一阵自己的脑袋,林臻已经知道他受伤了,就老实回答:早上拍戏的时候,丝黛拉按剧情要往我脸上泼茶水,但不小心把茶杯丢过来了,就砸到了我的头。
林臻脸色微微一沉。
袁缘担心自己会影响他和丝黛拉之间的关系,接着说:丝黛拉小姐不是故意的,事后还向我道了歉。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伤的也不重,就没跟你说。
这种意外在拍戏过程中的确会经常遇到,林臻当时不在现场,现在也不好为这事去找丝黛拉对质,便道:砸到头了怎么会不是大事,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
袁缘乖乖点头,看看手环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林臻今天出去开会耽误了一天,明天还有几场重头戏要拍,自己不能再占用他的休息时间,于是说:哥,好晚了,你上楼休息吧,我已经好多了。
林臻不便继续留下来陪他,只得道:行,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随时给我电话,不要自己闷声不吭。明天不用早起,我让皮特留在这边照顾你,记得按时吃药,三天内不要洗头。这几天也不要去片场了,等病完全养好了再说。
嗯嗯。
袁缘一一答应了。
生病的人大概会比较软弱,无论林臻现在提什么要求,哪怕比较过分,他都会毫不反抗地答应。何况这些全是为他着想,那更要照做了。
而且他在剧组中无关紧要,不像林臻对剧组来说举足轻重,他就算天天不去,等轮到自己的戏份再去片场也完全不碍事。
袁缘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就说:皮特照顾我,那别人不就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了?
林臻不以为意:知道又怎么样,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见光吗?
袁缘忙道:当然不是,就是我还没做出什么成绩,见光之后就要给你拖后腿了。
林臻看着他,缓缓道:袁缘,有我在,哪怕你一辈子都做不出什么成绩,也没关系。
袁缘一瞬间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都差点掉出来,吸了吸鼻子说:哥,谢谢你。
听到那声哥,林臻将自己快要伸出去把人抱进怀里的手又收了回来,说:应该的。睡吧,我上楼了。
好的,晚安。
晚安。
翌日早上,林臻独自去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