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血无情的强盗,为什么会露出那般深情的隐痛。
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海格要塞了。
浮动在夜风里的音乐不知不觉间变得缠绵如丝,无声绽放的幽夜兰在黑暗里散发着淡淡的宝蓝光晕,整座巨大的花园都沉浸在沼泽般的醉生梦死里。
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邀请小公爵和我跳一支舞呢?五官深邃如同神像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躬身向阮夭行了个绅士礼。
他既然知道那么多帝国秘辛,想调查清楚阮夭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阮夭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招,只是垂下眼睛抿了抿唇:我不会跳。
乔吉斯抓住小公爵一只柔白细腻的手,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揽住了少年不盈一握的细腰:跳着跳着就会了。
他语气好轻松,拉着阮夭像水滴落入湖中无比顺畅地融入了圆厅里踩着节奏起舞的人群。
女人们身上的昂贵香水味儿擦过敏感鼻尖,几乎要逼出阮夭一汪不胜刺激的眼泪。
男人放在少年腰上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加了点力气,他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那颗脑袋中间圆滚滚的可爱发旋,强忍住想亲在上面的欲望。
不远处加尔文强忍着怒气和庄戈说话,大逆不道的将军已然掩藏不住他的野心,几乎要把通敌叛国四个字写在脸上。
反正皇帝是个蠢货,也找不出能制裁他的证据。
加尔文一边要和这个傻逼说话,一边还要分心去找阮夭的身影。
阮夭被乔吉斯拉着加入了圆厅跳交谊舞的人群里,衣袂翻飞间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无形的恐慌在他心中扩大,好像他又要失去他了。
加尔文想亲自过去找阮夭的影子,庄戈却根本已经按捺不住胆大包天地去拉扯加尔文的衣袖:陛下这么着急做什么?
男人傲慢神色还停留在脸色,红发少年冰冷威压已经逼至眼前:庄将军。
少年难有这样轻声细语的时候,无形之间居然逼出男人额角冷汗:我想你可能弄错了一点,我想降罪,从来不需要理由。
夭夭,上次送你的礼物有没有认真玩过?阮夭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回忆起男人给他送了什么。
一颗粉红色的小巧的机械蛋。
阮夭到后面其实也不太清楚那个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只是系统臭着脸不允许他去搜,阮夭也不是好奇心害死猫的人,研究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塞在了哪个角落里。
他早把这茬给忘了,不知道乔吉斯为什么又提起来。
难道那颗机械蛋其实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吗?
他不知道这是个多流氓的问题,只是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有点闪烁:玩,嗯玩过了。
声音因为心虚都在发飘。
这副情态落在乔吉斯的眼里自然就变成了少年人对于xing事天生的羞赧,他扶着阮夭的腰一边转圈一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会不会痛?有没有出水啊?
他问的好坏,眼睛里都闪着恶作剧的光。
阮夭不知道那颗金属球怎么会自己滋出水来,只能反复权衡之下捡着自己会的东西回答:有点疼。
打到最高档的时候确实按摩起来有点疼痛感,也不算说假话。
男人却很愉悦地笑起来,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咬了咬阮夭的下巴,他动作太过大胆,吓得阮夭脚步一错差点摔倒。
要不是乔吉斯抱着他,怕是要直接扑在地上。
怎么这么乖。
乔吉斯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手很不安分地绕到身后触到曾经被自己拍红的地方,十足一副流氓相:下次可以换个大的。
或者换个猫耳朵?还是串珠?
他说的东西阮夭一窍不通,眼神迷茫地看着男人,似乎是在骂他不要脸。
乐声滑到急促高潮,高跟鞋踏在光洁地面发出齐整活泼的舞步,陷在狂欢里的人群如重重花蕊一般叠聚到一起,又在下一个节拍开始前旋开华丽裙摆。
等到一首歌终于结束,圆厅中心已经失去阮夭和乔吉斯的身影。
阮夭靠在窗边,眸光空茫地望着飞行器外浩瀚星辰。
乔吉斯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身边,试图给小美人介绍一下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堆积如山的财富。
小美人是个见钱眼开的性子,那他这个榜一大哥自然要做出一副能任他挥霍到老的豪阔姿态。阮夭想要什么样的珠宝,大佬都是挥挥手的事。
比某个一花钱就会被财政大臣找上门苦口婆心地教育的小屁孩要自由多了。
到底还知道不能太过像个土大款暴发户,介绍了一通自己坐拥多少个珍稀石矿和多少个星球之后,星盗头子矜持地咳了一声,温情脉脉地揽着小美人瘦削肩膀表示:夭夭要是对这些没兴趣,我还有更好玩的。
阮夭神情恹恹,心里一团乱麻。
系统给他的剧本里没有这一出,主角受要是出事了他也要跟着完蛋。
偏偏乔吉斯只顾着孔雀开屏,看阮夭神情郁郁,变魔术似的从掌心变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浅蓝色钻石。
阮夭睁大了眼睛。
是克洛托之泪。
他下意识伸手去拿,乔吉斯飞快地合上手掌,眨眼之间掌心又变得空空。
阮夭瞪他。
眼睫都毛茸茸得像是自带一圈精致眼线,恨不得让人伸手狠狠地rua一把。
乔吉斯淡定钓猫,凑到阮夭鼻尖前:你要是亲我一下,我就把这颗石头给你。
阮夭嘴硬:我才不稀罕。
真的?星盗头子挑了挑眉,很遗憾地拖长了声音,那我只能丢了。
这颗石头在我的珍藏里也算不上珍品,只会让我的收藏品味贬值罢了。他笑眯眯地厚脸皮凑到阮夭跟前,很少女地闭起眼睛,等着小美人主动。
阮夭恶狠狠磨了磨牙,深呼吸一口气,几乎要把男人唇肉都咬一块下来。
嘶,好凶。
乔吉斯倒抽一口冷气,揉了揉嘴巴,看着阮夭气鼓鼓脸蛋,星河都仿佛倒灌进浅色眼底。
其实我觉得那位死掉的首领做得对。乔吉斯若有所思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好似在叹息,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这种烂人的爱就是这样,纠缠到死,连灵魂都不会放过。
乔吉斯好像在笑,但是眼底神色是冷的:夭夭,你觉得恶心吗?
阮夭莫名觉得有点冷。
飞行器里温度向来都是调到人体最舒适的26c,阮夭却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寒风刺伤。
他困倦地靠在窗沿上,嘴里喃喃着:随便啦,你要是想要爱的话,我给你就好啦。
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句话好像他曾经在哪里说过。
他说话声音低不可闻,男人一时没有听清,很亲密地抵着阮夭耳朵:你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7章 囚笼金雀(16)
星盗头子的飞行器在无数浮动的陨石和星云中穿过,避免不了要经过海格要塞。
束着长到腰际的银白长发的男人穿着一身冷肃军装面无表情地看着悬浮光屏上密密麻麻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