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短短一个月他就暴瘦了十几斤,面容苍白,形销骨立,基本上都没有睡过觉,整个人都散发着腐朽绝望的气息,而柯炔就是这个时候被禾沐沐带到他身边的。
柯炔这个男人很温和,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水,能包容一切。
可慕之蝉却在见他第一眼时,第六感就告诉他这个男人其实城府极深,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无害。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在禾沐沐因工作急事火急火燎的走了之后,柯炔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手里的酒瓶拿走,并不顾他的警告强行把他一手刀劈晕,让他被迫睡了一觉,本绷的快垮掉的神经和身体顿时就放松了下来,陷入了黑甜的睡眠之中。
于是,等慕之蝉再次醒来后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刚一苏醒他就闻到了一股清甜的南瓜粥香味,再一抬眼便看见柯炔端着粥进来了。
我给你煮了粥。柯炔的嗓音属于又低又柔的那种,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慕之蝉冷眼看他坐在身侧,道:你打我。
这一觉睡得不好么?柯炔用勺搅拌着软糯甜香的南瓜粥,眸光柔和的看着他。
尽管这算是他这一个多月里唯一一次睡着的好觉,但慕之蝉也不会就这么顺了他的意,只漠然道:不好。
听禾先生说你最喜欢喝南瓜粥,先喝点吧。完全不在意的柯炔将碗递给他。
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慕之蝉不为所动,冷声下了逐客令。
好。柯炔答应的很爽快,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直接站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只是他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后,从卧室出来的慕之蝉才发现本堆积在客厅里的酒瓶全部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无论是已开封还是未开封的。
而且更令他愤怒的是,放置在茶几上的相册不见了。
那是他和卫昀戮的相册,里面盛满了他一切感情,每当他难受痛苦的不行时就会靠着这本相册来缓解情绪,就会稍微让他好受一些。
相册呢?慕之蝉当即从禾沐沐那里要了柯炔的通讯号码,二话没说就给那人拨了过去,简直怒火中烧。
我在楼下花坛这里。柯炔的话音刚落,他便听见对方穿鞋穿衣服的窸窣声,唇角不由轻轻上扬。
随后,基本上一个月都没出过门的慕之蝉在这一天,终于再次走到了阳光下。
当他望见明媚湛蓝的天空,闻到鲜花青草的芬芳,又感受到微风拂过面颊的时,脸上神情不由恍惚了一瞬,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坐在花坛台阶上的男人给吸引了,眼神立刻阴沉了下来,大步向前走去。
相册。慕之蝉居高临下的对他伸出手,结果被对方握住手后一个用力就把他拉了下去,搂着他的肩膀并排坐在了花坛前。
慕之蝉还没来得及恼怒,就看见柯炔从光脑调出了虚拟光屏,上面呈现出了相册的立体投影。
只要你完成了我每天给你布置的小任务,我就会还给你一张照片。柯炔嗓音低柔道,抬手将慕之蝉凌乱的长发轻轻理顺,不用担心,都是些很简单的任务。
别废话,赶紧把相册给我。慕之蝉甩开他的手不耐烦道。
其实照片不是没有备份,只是这相册里的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他和卫昀戮写的话,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地方。
柯炔不甚在意的关闭虚拟光屏,也不在继续说话,就这么安宁祥和的望着青草蓝天,惬意的不行。
慕之蝉看的气不打一处来,可在柯炔身上又没看见相册,也就是说这家伙肯定把相册放到别的地方了。
什么任务。慕之蝉很烦躁,可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吵,不然只会显得他无理取闹。
嗯第一个任务,先把之前我给你煮的南瓜粥喝完。柯炔站起身笑眯眯道,并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轻轻对他晃了晃,看的慕之蝉想都没想就伸出手上去抢。
可柯炔却像变魔术似的两手一错照片变凭空消失了,任由慕之蝉在他身上扒拉了半天也没扒拉出来,气的差点没原地爆炸。
妈的这个狗男人!
慕之蝉阴郁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个来回,随后二话没说转身就走,沉声道:你别食言。
柯炔步伐轻快的跟上了他,笑意浮于眼角道:当然不会。
时间线拉回至现在。
给。慕之蝉懒洋洋的将填完了的a4纸递给柯炔,与此同时,悬浮车则在一家名为秋木楼的高档中式餐厅停了下来。
柯炔接过后没有立刻查阅,而是垂眸将它放进了文件夹里,温和笑道:最近这里新上了一批菜,我来带你尝尝鲜。
慕之蝉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跟着他下了车。
柯炔在秋木楼里已经提前定好了半敞式包厢,那是个靠窗的位子,视野绝佳。
刚一落座服务员就开始上菜,慕之蝉拿起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目光从他温润尔雅的面庞落到执筷的手,冷不丁说了句: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柯炔面上的笑容不变,并没有立即接他的话茬,只是带上一次性手套开始肢解一个名叫梭鳕的蟹,动作慢条斯理,干净利落,他用银制小刀将蟹肉挑出放到旁边的餐碟里,又将散开的蟹壳组合摆放成一个完整的梭鳕蟹,每次柯炔这么做的时候,慕之蝉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脊背发凉。
讲真,他跟柯炔认识也差不多有五年了,自从熟悉之后他们也聊过很多话题,比如说柯炔在当心理医生之前其实是位外科医生,是总部医院的一把手,凡是他主刀的手术没有一次失败的。
慕之蝉也奇怪,这么厉害的医生怎么就屈尊降贵来给他当了心理医生,还一当就是五年,禾沐沐托关系找的人未免也太牛批。
当然这个问题他不是没问过,对方的回答则是:「外科医生太过劳累,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刚好这时有朋友问我有没有好的心理医生推荐,我就想起了我那尘封许久的心理医师证,于是我就把自己推荐过去了。」
时间会淡化感情,同样也会加深感情。柯炔微微一笑,将处理好的蟹肉推给慕之蝉。
听到这话,慕之蝉不在继续跟他聊这话题,因为每次跟柯炔辩论关于他真的无法在爱任何一人时输的总是他。
是的,柯炔喜欢他。
可柯炔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心里有人就从来没有跟他挑明过,只是润物细无声的侵占着他的世界,直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柯炔以为他熟睡时在他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慕之蝉才猛的意识到对方过界太多了。
我去趟洗手间。吃了大半饱的慕之蝉跟柯炔说了一声,待对方温声应道后便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等慕之蝉解决完生理需求,甩着手上未干的水珠刚从洗手间出来时,眼前猛的一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着泛起了细细碎碎的白色雪花点,顿时就知道自己这是低血糖犯了。
可等他刚做好跟大理石地面亲密接触的心理准备时,一股清冽浅淡的香水味骤然扑入鼻腔,接着,他便感到自己的腰间一紧,被扯进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
他瞬间就僵住了。
待眩晕感逐渐散去,慕之蝉抬眸怔愣的望着环抱住他的男人,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还好么?男人嗓音低沉道,猛然打断了慕之蝉的所有思绪与错觉。
啊,谢谢,我没事。乍然回神的慕之蝉急忙脱离他的怀抱扶着墙站稳,垂眸笑了笑道:只是低血糖突然犯了。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目光沉沉的凝视着他。
慕之蝉面上不为所动,实际上他的心已经彻底乱了,因此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人的容貌跟边霁月卫昀戮是何等相似,脑中只想着这个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好像那个已经离开他五年的爱人。
尤其是那双烟灰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