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变成猫形就走路不利索的初一, 喝完酒后,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一口气爬上树不费劲儿,四只小短腿一捣腾, 嗖一下就窜屋顶上了, 扯着嗓子仰天高歌。
一会儿“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狼爱上羊啊, 并不荒唐”。
一会儿“我是一只鱼, 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唱来唱去就是没有一首“我是猫”。
听得虎皮爸爸担心极了,小崽子莫不是得了癔症,一会儿以为自己是狼,一会儿以为自己是鱼,他是一只猫啊!
猫小弟十五恨不得把小脑袋钻进地里去,以此来隔绝大哥的魔音贯耳。就在屋顶上开演唱会, 还让猫怎么睡觉。
初一唱着唱着,自己倒头就睡了,睡得呼啦呼啦, 小肚子一起一伏。虎皮爸爸、梨花妈妈、猫小弟十五可就睡不着了,眼睛一闭,耳边全是初一的魔性乐曲,余音绕梁,绵绵不绝。
虎皮翻来覆去睡不着,伸出爪子捅捅隔壁的老婆,“唉,狼爱上羊,并不荒唐?”
梨花不搭理虎皮,闭着眼睛,努力从脑子里消除儿子可怕的魔音洗脑。
见老婆不搭理自己,虎皮自己瞪着大眼睛瞧着房梁,不晓得在思考什么。
安静了片刻,虎皮又凑到梨花身旁,低声咬耳朵,“唉唉,狼爱上羊,能生崽崽吗?”
“闭嘴!”梨花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捂住虎皮的嘴巴,好不容易有了一咪咪的睡意,又被愚蠢的老公用愚蠢的问题给惊醒了。
这下梨花也睡不着了,脑子不受控制地被虎皮给带歪了,这狼爱上羊,到底能不能生崽崽啊?
就这样,醉酒的初一美滋滋睡了一觉,早早起床,神清气爽,猫小弟、虎皮爸爸、梨花妈妈却一个比一个萎靡不振,脑袋昏沉沉。
迎着朝阳走出家门的初一,迈着欢快轻盈的步伐前去和小伙伴集合,心里琢磨着今天要玩什么、吃什么,猛然脚步一顿,震惊地看着不远处的小伙伴们。
“你们怎么了!”初一飞奔上前,怒火中烧。
“谁欺负你们了!”大大的猫眼里怒火燃燃,小伙伴们看上去凄惨极了,黄芪的嘴巴肿得像个大馒头,还红彤彤透着水光,大双油光水亮的毛发被薅了,像狗啃了一样,秃了好几片,小双更不得了,两只眼睛肿得像个红桃子,原本圆咕溜的大狗眼此时成了一条眯眯缝,肿得都睁不开了!脑袋上更是肿了一个拳头大的瘤子,一看就是被揍了。
初一气得头毛都竖起来了,可恶,是谁!到底是谁!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毛孩子们!
“没事,没事!”小伙伴们连连摇头。
初一小胖胳膊一叉,气鼓鼓道,“你们别怕,咱们绝不能向黑暗恶势力低头,他欺负咱们一次,就有第二次,唯有狠狠地回击,才能让对方收敛!不要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和善心!”
初一鼓励大家说出黑暗恶势力的名字,没想成小伙伴们各个低头缩脖,犹如鹌鹑。
看来对方一定很强大,才会令毛孩子们如此恐惧,初一又道,“就算咱们打不过对方,力有不及,但咱们可以智取!”
初一一定要问出大坏蛋的名字,心道,就算如今打不过他们,等以后强大了也要给小伙伴们报仇血恨,先问清楚敌人,把这个仇给记下。
“哎呀。”黄芪支支吾吾道,“真没谁欺负我,我这是爆炸灯笼果吃多了,嘴巴辣肿了。”
真相是,喝醉酒的黄芪回家后,非拉着老爸黄宣,要给老爸讲课,从我和剑修同居的日日夜夜,到那些年我追过的佛修,絮絮叨叨、滔滔不绝,直听的黄宣脑袋晕晕,直接给黄芪塞了一嘴巴灯笼果辣酱,辣肿了黄芪的嘴巴,让他没法开口说话。
大双也道,“我是昨天喝多了,不下心摔了一跤。”
小双连忙附和,“我也是,我也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初一狐疑地打量着两只,这是摔什么上头了,一只摔秃了毛,一只摔肿了眼?
其实,大小双身上的伤是遭受了老爸老妈的混合双打。喝醉酒的兄弟二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家,给老爸老妈表演了一番“冰与火之歌”,家里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遭受了一波冰与火的洗礼。
倘若这会初一去大小双家瞧一瞧,就知道他们这一顿挨揍一点都不冤——整个家都变成了废墟,屋子被烧成了断垣残壁,院子里一片焦土,门口的大桃树,一半被火烧焦黑,一半被冰冻枯萎。总之,兄弟两个还能活着站在着,算是他们阿爸阿妈的仁慈了。
初一还要再问,黄芪抢先问道,“你昨天喝醉了回家,还好吗?”
“哈?”大大的猫眼眨眨,满是无辜,“喝醉?我怎么会喝醉呢?我从来不喝酒!”他还没成年,怎么可以喝酒?!
“……”这是无语的小伙伴们,明明初一昨天喝得最多最醉了,这会居然翻脸不认了。
“我们昨天喝了果子酒啊!”小双提醒。
“有吗?”初一挠挠头,“咱们不是吃了年糕就各回各家了吗?”关于酒的记忆,初一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断片断得彻底。
扒拉了一下储物袋,发现真的少了一坛子果酒,初一这才半信半疑起来,难不成自己真的喝酒了?
“咦,白银呢?”
大家伙都原地唠嗑老半天了,看看日头,这都快中午了,还没看到白银的影子。
“不会喝多了还在睡觉吧。”
“走,咱们去白银家看看。”
于是崽崽们转移阵地,朝着白银家出发。一路上,大家伙儿还讨论起果酒的滋味来,虽然被揍得很惨,但是果子酒混上枫叶蜜,加点冰块儿,实在是太好喝了,飘飘欲仙,赛神仙!
“咦,那是什么?”初一觑着眼睛,指向不远处白银家的方向。
讨论得兴致勃勃的小伙伴们停下脚步,顺着初一手指的方向瞧去。
只见白银家金黄色的杏树下,吊着一大团不明生物,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白银家晒的老腊肉?”黄芪猜测。
“这还没到冬天呢。”入冬第一场雪后才是熏制腊肉的最好时机。
“啊!”小双尖叫一声,“是白银!”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平日里,白银和小双老不对付,总是相互别苗头,但此时,竟然是小双第一个认出那被吊在树上的一团,正是白银。
崽子们冲刺向前,随着离白银家越近,大家也看清了白银此时的处境——眼睛紧闭,被五花大绑地吊在树上,就连大大的狗嘴也被捆扎成了一只三角粽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