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落柳眉皱起,凝着黄褐色的石头,“南方?”
“是的,若我没记错的话,是山南一带。”
说完,若水又看了看那石头,咦了一声,奇怪道:“不过一般的堇藤石颜色均匀,很少像这个颜色不均。”
宋枝落回神,盯着堇藤石看了半晌,心下一沉,她抬头问景离:“府上有酽醋和白酒吗?”
“应该有。”景离说着,冷冷地撇了若水一眼,“你去把张全找来。”
“王爷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张管家……”
“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
景离的声音有些不耐,若水才意识到自己的多言,慌忙低头应下。
不到片刻,张全佝着背,步子忙慌地走到景离面前,“老奴参见王爷。”
“去准备酽醋和白酒。”景离吩咐完顿了顿,补上一句,“再拿杯热茶来。”
宋枝落眉心微动,扯了扯景离的袖子,声音轻软地说道:“我不冷。”
景离睨了她一眼,“手冰凉,还说不冷?”
“王爷给我捂捂就好了。”
张全很快去而复返,把酽醋和白酒摆到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宋枝落将酽醋和白酒按比例倒入青瓷的碗中,搅拌均匀,然后取来一块白帕子,沾着碗中液轻轻地在石头上擦拭。
下一刻,黄褐色的石头上渐渐浮出斑驳的暗红色,看上去很诡异。
景离看得清楚,皱了皱眉,“是血?”
宋枝落颔首,眼底有了几分豁然,“这次可以抓人了。”
夜晚过去,迎来旭日东升的时候,渝州府衙里鼓声喧天,外面围了一圈百姓,伸着脑袋往里张望。
搅动渝州城半月之久的佛像案,将在今天开堂审理。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房明逾官服穿得工整,眉眼肃穆。
而在明亮高堂中的人,形色各异。
陈昌才拽着袖子,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安和疑惑。
他一大清早被府衙的人请到这里,却不知为何。
陈天磊还是那副虚弱模样,站在陈大良轮椅后,瞳孔聚焦倒映出捕快手持的水火棍,有几分惧怕。
陈大良则安抚地拍了拍陈天磊的手,沧桑的面容上波澜不惊。
辰时梆声响起时,景离掀起眼皮看向房明逾,“开始。”
房明逾点头,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犯人陈大良,你杀害八条人命,抛尸在破庙的佛像下,你可认罪?”
陈大良还没开口,陈昌才却惊乍地说道:“大良是凶手?知州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房明逾不急也不恼,慢悠悠地反问:“搞错?那你告诉本官,哪里错了?”
陈昌才为难地看了一眼陈大良,“大良为人忠厚,心肠善良,我们村里人都知道。”
堂外围观的陈家村村民齐声应和。
陈昌才继续说道:“何况大良腿脚不好,又何能杀了八个人?”
房明逾笑而不语,就在高堂静默片刻后,一把剑带着疾风直直地往陈天磊方向刺去。
离陈天磊最近的陈昌才惊呼一声,陈天磊更是双眸瞪大,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快要刺入他的皮肤。
可下一秒一股力推着他往后,剑从他的耳边擦过,“哐当”一声插入红木直柱中。
当人群骚动停歇后,都惊奇地看向衙门里站起来的那个人。
陈昌才更是惊得合不拢嘴,手指抖着,“大良你……怎么……”
陈大良看见向他走来的宋枝落,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他颓然地坐回轮椅,面色不再如初,有些僵硬。
“陈大良你还不认罪吗?”
陈大良抬起头,不答反问
宋枝落笑了笑,将那块在破庙里发现的青色布条举到陈大良面前,“月黑风高的时候把尸体运到佛像底下,想必不容易吧?”
“我原本在奇怪,布条上怎会有麝香,可当我在破庙看到你腿上的淤痕时,我意识到,麝香也是活血化瘀的良药。”
陈大良的手紧紧抓住轮椅,像是想到什么,怒目地看着宋枝落,“所以那天你在我家,是试探我?”
故意把热水泼翻,让他烫伤。
宋枝落不置可否地耸肩,“试探也好,求证也罢,若你没鬼,又有何惧?”
顿了顿,宋枝落的语气刻薄,“试问一个腿脚不好的人,怎么会受伤?腿上怎么可能有淤伤?人能说谎,但伤痕骗不了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根本就与他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