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胤帝沉痛地靠回床榻,呼吸又重了几分,手背青筋暴起。
他现在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任人宰割。
景湛看着祁胤帝的表情变化,抬眼朝内阁陈大人使了个眼色。
陈康泰很快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份早早拟好的圣旨,呈递到祁胤帝面前。
景湛再也收不住他的狼子野心,压着声逼道:“还请父皇成全。”
祁胤帝看着展开的圣旨冷笑一声,却笑得有些力不从心,随即剧烈地咳嗽,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染红了手中的那份圣旨。
“若朕不签呢?”
“父皇在拖时间?”景湛挑眉看向倔强的祁胤帝,“您是想等景离?”
祁胤帝面容一僵,像是被猜中心事般露出一丝窘迫。
景湛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祁胤帝,狠狠地笑道:“别等了,您等不到的。”
“你什么意思?”
“父皇大概不知,今日斩首行刑的宋小姐,是景离的心上人。而景离此刻,应该在刑场救人。他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过来。倘若父皇执意不签,那就休怪儿臣一声令下,在皇宫内大开杀戒了。”
祁胤帝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充着血丝,“畜生!”
景湛不恼,反而笑容更甚,“到那时,儿臣先以劫法场的罪名把景离斩了,再将今日之事安在景皓头上,以谋反之罪斩尽杀绝。至于景弈那个病秧子,只要流放边疆就行。”
一步一步,阴险至极。
祁胤帝听完胡子都在颤,他支起身体将陈康泰端着的笔和墨挥到地上,大笑两声,“朕的好儿子啊!”
浑浊的眼里夹着泪水,沧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乾清宫里。
砚台被打翻,墨水溅到景湛华贵的衣袍上。
外面的天快亮了,景湛的耐心也快磨尽。
他凝着眼前虚弱的祁胤帝,剑眉高高蹙起,“儿臣已经给了父皇机会,如今已是辰时二刻,圣旨不成,那儿臣不得不杀。”
最后四个字,景湛咬的很重,隐着嗜血的快意。
祁胤帝看着景湛抬手下令,毫无血色的唇角却突然泛起一抹笑。
景湛等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士兵闯入。
他神色一紧,心底陡然有些不安,顾不上圣旨,他往乾清宫外走去。
刚走出乾清宫殿门,火把的光亮就刺得景湛眼睛难以挣开,他当即别过眼,而等他缓过后,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熟悉的面孔。
而是另一伙人,以景皓为首。
景湛双眸瞪大,一阵凉意袭遍全身,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是你?”
景皓手里握着的长剑泛起银光,“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他的话音落下,一名侍卫匆匆前来,在景皓面前拱手,“禀辰陵王,南北宫门已打开,最后一支兵马已经进宫,所有逆贼也都投降。”
景皓满意地颔首,然后转向景湛,“太子殿下,你输了。”
“输?”景湛退后一步摇头笑道:“孤不会输,你以为孤只在这宫闱内布了兵吗?若辰时三刻一到,孤还没有出城,那岳海便会带着他的五十万兵马杀进皇宫。”
景皓再厉害,也敌不过岳海的五十万兵。
直到景皓身后传来一道冷决的声音。
“辰时三刻,就是你兵败之时。”
景皓笑而不语地转身,目视景离踏着台阶而来。
一身玄色锦袍,棱角分明的脸如雕刻般冷峻,每一步都带着上位者的凌厉。
景湛满眼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
“太子殿下认为,本王不在这,应该在哪?”景离眼里噙着讥笑,微微侧身。
而当景离身后的人出现在景湛的眼皮下时,他的脸都青白一片,原本胜券在握的气势一点点从他的身体抽离。
宋枝落一袭红衣,青丝随风飘散,精致的眉眼间尽是肃杀,嘴角却弯起,“太子殿下,我说过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景湛阴狠地瞪着眼前人,“你……你们……”
宋枝落上前一步,勾着笑,“辰时三刻,进宫的不会是岳海的兵,而是周时昱的兵。”
景湛彻底愣住,周时昱的兵出生入死,哪怕只有二十万,也绝不是岳海五十万兵能敌的。
可景湛还没回过神时,又听见乾清宫里的动静,他的心跳骤停,看着走出来的祁胤帝。
老态纵横的脸上哪还有半分将死之样,目光犀利如刀,“来人!把贤妃带过来。”
景湛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父皇你……”
祁胤帝冷笑,“朕陪你演这出戏可还满意?”
很快贤妃就被带到了乾清宫,她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心里有些惊惶,却还是咽下口水道:“臣妾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