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压根没想杀她,”沈桓羽的脸渐上一抹懊悔的神色,“那是个意外。”
又是一个峰回路转。
宋枝落眼中夹着惊疑的光,静静等着沈桓羽继续说下去。
“你们应该知道我爹十年前被调去房县吧?”
宋枝落点点头。
江湖流言说沈怀誉疑似勾结前朝余党,发动枕桥商变。祁胤帝大怒,将时任左都御史的沈怀誉发配房县,势力全部架空。
“我爹这么多年一直在查,当年是谁构陷于他,直到两年前,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是谁?”
“钱世旋。”
沈桓羽缓缓说出的名字,让宋枝落又一次讶然。
和钱世旋有关?
就在宋枝落思绪纷飞的时候,沈桓羽继续道:“准确来说,是岳海。”
“但我爹那时只是个小小的房县巡抚,根本动不了他们,所以他去找了荀大人。”
听到荀秉,宋枝落下意识看向景离,果不其然景离的眉梢压着隐晦。
“打算用晋县的兵马去扳倒岳海吗?”景离凉薄地笑笑,“太天真了。”
沈桓羽脸色一僵,“王爷您……”
“继续说。”
“荀大人让我爹回家等时机成熟,可等来的却是荀大人失踪、被害的消息。我爹害怕惹祸上身,就在房县躲了一年多。”
“这一切和冯惜有什么关系?”
“我爹在房县任职时,知道当地有一种用蚑蟜制成的蛊,能害人于无形。他便想着用这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钱世旋,以解心头恨,过年前便带了一只蚑蟜回府。可没想到,就在我爷爷的寿宴上,惜儿她……”沈桓羽像是不敢回忆当时的画面,脸皱紧着,“失手打开了装有蚑蟜的罐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冯惜被蚑蟜毒死,沈怀誉烧死蚑蟜,把冯惜伪装成病逝,掩盖了他的过失杀人。
宋枝落有些唏嘘,这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
“那岳海为什么要害沈怀誉?”景离冷声问道。
下一刻景离看出了沈桓羽的犹豫,“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顾忌?”
“我怕说出来,王爷可能不信。”
景离深邃的眼眸微眯,“那说来听听。”
“因为我爹怀疑,暗刹还存在,并没有被剿灭。”
一句话,在小小的屋子里掀起一层浪。
景离指节在桌上轻敲,笑得诡谲,“本王信了。”
走出沈家,宋枝落迟疑地看向景离,“所以,暗刹真的还在?”
这一认知,是要让大祁的朝堂变天的。
景离不置可否,“荀秉的死,和暗刹脱不了干系。”
“可我们现在只有那半截羽毛印记,根本不足以证明暗刹存在,怎么办?”
景离目光深沉,酝起一丝阴戾,薄唇轻启,“那便无中生有。”
宋枝落心一沉,开始明白景离话中的意思。
两人刚走到玄陵院门口,门就唰的打开,守在门口的秦晚一弹而起,“王爷,宋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宋枝落这才想起来,他们俩昨夜一宿未归,也难怪秦晚这么着急了。
“我们没事,就是路上出了岔子。”
秦晚刚颔首,却又见景离身上的斑斑血迹,放下的心又悬起来,“王爷,你受伤了?”
景离淡声道:“皮外伤,无妨。”
秦晚不提,宋枝落差点忘了景离身上还有伤。
虽然在山洞她帮景离消了炎,但终归治标不治本,万一复发感染就更麻烦了。
她心里思量了一会,抬脚往门外走。
“你去干什么?”景离在身后问。
“给你抓点药。”
走了两步,宋枝落又转头,对秦晚嘱咐道:“麻烦你烧两锅热水,一会要用。”
说完,纤瘦的身影消失在玄陵院的大门外。
宋枝落离开后,景离叫住准备去烧水的秦晚,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末了沉声说:“做得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