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落看向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凉薄地启齿:“吴夫人,事到如今,您还想遮遮掩掩吗?”
“又或者说,您还想替女儿,掩盖什么?”
吴夫人听到宋枝落的问话,气焰顿消,目光变得有些慌乱,“我不明白陆先生在说什么。”
宋枝落冷笑一声,朝捕快吩咐道:“推吧。”
吴夫人阻止未及,假山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掀起一地卷尘。
而随着石块散落满地的,还有十多具动物尸体和几堆白花花的尸骸。
在场的丫鬟和捕快无一例外的被眼前场景震惊,目瞪口呆。
还有甚者,已经干呕起来。
饶是宋枝落心中猜到七八分,也怔愣了一瞬。
动物尸体全部被开肠破肚,死状极为惨烈。
要有多残忍的心,才会虐杀动物至此。
一旁的吴夫人面如土色,闭上眼睛。
“吴夫人,这些应该都是吴小姐所为吧?”
宋枝落虽说的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吴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惨白一片。
没有否认。
宋枝落偏头对陆京易说,“去把秋玉和知雪带来吧。”
“好。”
不多时,两个女孩就被带到了花园。
秋玉看到脚下一幕,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幸亏知雪扶了她一把,才免于跌坐在地。
宋枝落眸光内敛地睨着知雪,可是知雪除了第一眼看到时,脸上划过一丝内生的害怕,剩下的全是僵硬。
心中的云雾一点点散开。
宋枝落垂眸,“你也知道吴小姐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对吗?”
知雪猛的抬头,“我不知道。”
“你知道,”宋枝落逼近知雪,声音扬起,“你不仅知道,有些还是你埋的。”
“她不仅虐杀动物,还把银针扎进你的皮肉,深入骨囊之上。你忍无可忍,所以痛下毒手。”
“不是我,不是我……”
宋枝落也不急,徐徐说道:“你祖籍青州,自然知道青州有一种毒,叫柳叶桃,是一种慢性的毒药,能杀人于无形。你知道吴小姐每夜都要点熏香入睡,所以你将柳叶桃下在烛台里,然后算好时间,在毒发前几日故意染上咳嗽,为的就是,不在场证明。”
顿了顿,她继续道:“当然,毒药在房间里照样能要了你的命,所以你一早就服下了解药。”
说着,宋枝落转头看向秋玉,“也就是她给你们的莲心糖。”
秋玉双眼瞪大,茫然地看着知雪。
知雪颓然地笑了笑,“陆先生说的,倒像是真的。”
宋枝落声音平缓,但字字诛心,“你应该没注意,在你抹去烛台上的毒药痕迹时,摔落了最上层承盘的一颗碧玉玛瑙。试问吴小姐这么珍视那个烛台,又怎么会容许它变得残缺而置之不理呢?唯一解释,就是那时候她已经死了。”
“如果你还不认,就让陆少卿去你住的偏房搜搜,应该还有多余的柳叶桃残留。”
吴夫人听完宋枝落的话,眼睛充着血丝,伤心中带着无尽的怒火,“知雪,虽然我女儿有罪过,但你扪心自问,我们没有补偿你吗?花了不少钱照顾你那半死不活的娘,你为何要这么害我女儿?”
原本心如死灰的知雪听到吴夫人的话,眼眶发红,黯淡的眼中迸发出凛人的恨意,“你还好意思说?花钱照顾就是把我娘丢在狗都不住的破烂茅草屋里?如果不是同村的李姨进京告诉我,我娘三个月前就死了,我现在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吴夫人听罢整个人怔住了,“佩兰。”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鬟中走出一人,毕恭毕敬地站到吴夫人面前。
“怎么回事?我每个月叫你送去青州的钱呢?”
佩兰突然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夫人,对不起,是小……小姐,她知道后逼着我把钱交给她,不然她就用银针扎我。”
“你……”吴夫人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把吴夫人送回房间后,花园中变得一片死寂。
宋枝落平静地看着知雪,“既然已经下了毒,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捅死吴清乐?”
知雪眼里的锋芒褪去,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肩膀下耸,“她死的那天,我得知了我娘去世的消息。我去质问她,怎么回事。她却和我说,我娘活着也是费事费钱,不如赶紧死。”
宋枝落的手搭上知雪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我再也忍不了了,就拿起她虐杀动物的那把匕首,把她的半边脸皮扒了,让她也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以毒是你下的,人也是你捅的。”
“是,都是我做的,杀了我吧,我想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