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小女孩就是长宁公主, 皇后唯一的一个孩子。
宋枝落朝景瑶眯了一眼,“公主还是坐远些吧, 毕竟男女有别。”
偏偏景瑶像是没听见,晃着脑袋凑到宋枝落面前,“我听说陆先生屡破奇案,是个顶顶聪明的人。”
宋枝落缓缓挪了个位置, “公主过奖,只是草民略懂一二而已。”
“那你也教教我呀!我也想做伸冤屈张、匡扶正义之事。”
宋枝落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果真是个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公主。
见宋枝落不理她,景瑶正想撒娇,远处跑来一个嬷嬷,急得快要哭了:“公主殿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老奴找了好久。”
她刚才不过一转身的功夫,长宁公主就没了踪影,可把她急坏了。
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十个脑袋都不够她掉的。
景瑶小脸一垮,“我不要回去。”
“皇后娘娘找您。”
景瑶被不情不愿地带走后,宋枝落以为得了清静。
可没想到,从小桥上走来一个小太监,在她面前站定,双手放在腹前,规规矩矩地说道:“陆先生,贤妃娘娘有请。”
宋枝落眉头轻蹙,回想起生辰宴上那张被粉饰得瞧不出年纪的脸。
宋枝落还没开口,秦晚挡在她身前,“贤妃娘娘有何要事吗?”
小太监摇摇头,“杂家不知。”
宋枝落拍了拍秦晚的肩膀,示意他宽心,低声吩咐道:“你留在这里,不然王爷找不到人。”
秦晚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宋枝落跟着前来接她的小太监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寿春殿。
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雕着“寿春殿”三个烫金的大字,在四月初的细风中泛着寒光,渗到了宫闱的一砖一瓦。
冰彻如坚,形同一个大冰窖。
而殿内香烟袅袅,像是仙境。
到了正殿外,宋枝落在外面等候,小太监进去通报,不多时就出来了。
“陆先生请。”
宋枝落跟随进去,两袖宽袍垂在腰际,随着身动而袂飘薄扬。
她目光清冷,看着从房梁上垂落而下的青丝纱幔,贤妃倚在贵妃椅上,红唇挽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宋枝落弯腰正打算行礼时,贤妃轻抬起手,“不必了,本宫今日召陆先生前来,你便是本宫的贵客。”
“草民贱命一条,担当不起一个贵字。”宋枝落语气平淡,但带着几分嘲弄。
贤妃笑而不语,凤眸朝旁边的椅子瞥了一眼,“陆先生请坐。”
“多谢娘娘。”
贤妃接过婢女端来的茶,看向宋枝落,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陆先生聪明过人,想必应该猜到本宫唤你来是何意吧?”
宋枝落听罢,连眼皮都懒得掀,淡声开口:“贤妃娘娘有心传召,其中用意,草民不敢乱加猜测。”
“无妨,你倒是猜猜看。”
宋枝落柳眉皱起,声音都添了丝冷硬,“娘娘的用意如何,草民着实不敢乱加猜测,还望娘娘明示。”
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咄咄逼人。
宋枝落很清楚,贤妃是太子景湛的生母,她的一言一行便代表了太子阵营。
她不难猜出来,贤妃今日之举,不过是在明知道陆祈是景离的人的情况下,公然挖墙脚的卑劣行径。
贤妃也不恼,只是抬眼朝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得了指示,很快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上前,放在了宋枝落手边的小桌上,再将其小心翼翼地打开。
映入宋枝落眼帘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明月珠。
贤妃笑道:“这颗珠子,是两年前皇上赏赐给本宫的。本宫虽然很喜欢,不过今日一见,本宫觉得先生的灵气,才是和明月珠最般配的。”
宋枝落淡淡地瞥了一眼,素净的脸上未起波澜,没有表露出喜欢的情绪,也没有回拒的意思。
她只是伸手,指尖轻轻地压在锦盒盖上,往下用力。
“啪嗒——”锦盒被盖上。
明月珠泛起的幽幽光芒被掩盖。
贤妃细长的眉一挑,笑问:“怎么?陆先生不喜欢?”
宋枝落抿唇,抬眸看向贤妃,“贤妃娘娘的明月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只是可惜,草民一双手摸的是污秽的尸骨。而这么纯粹的明月珠,就算草民用心爱护,恐怕也会蒙脏,还不如放在皇宫内来得合适。”
顿了顿,她浅笑,“良珠更配美人,您说对吗?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