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添月作为姜家独子,按理回姜家奔丧,主持后事,可是却一去不返,音信全无。
懵懵懂懂的宋枝落被宋聘哄骗,以为姜添月抛弃了她,也曾心生怨念。但随着年纪增长,宋聘终于在一次争吵中说漏了嘴,原来姜添月不是不要宋枝落,而是早在青阳坡失足坠亡。
宋枝落一直不相信也想不通,为什么姜添月会出现在不该经过的青阳坡,她处心积虑查了几年,却在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当头一棒。
原来钱世旋不过是个被牵线的傀儡。
翌日。
当宋枝落一袭黑衣走到景离面前时,景离呼吸微窒。
墨黑长袍,衬得宋枝落眉目清隽,风阙飘飘之下,纤细高挑的身段不输给男人半分。
景离含笑地看着宋枝落,“陆……先生?”
宋枝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景离的唇上,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王爷不许取笑我。”
没等景离反应过来,宋枝落就收回了手,钻进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唇上还附着浅浅的温度,景离低头,嘴角扯起一抹笑。
京城西街,大理寺。
守在门口的带刀捕快眼见马车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举手抬足间,是如出一辙的尊贵雍容。
捕快们交流了一个眼神,派出一位代表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本王找陆少卿。”
那捕快一听,眼珠转了转,像是思及什么,连忙行礼,“小的眼拙,小的这就带离王进去。”
说完,他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迅速将大理寺的门打开。
宋枝落撇撇嘴,小声嘟囔:“见风使舵。”
大理寺因为钱世旋一案,特意腾出一间房,摆放二十一具尸体。
宋枝落踏进去的时候,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她抬眼看去,尸体放在支起的木板上,只用了几片蒲叶简单遮盖。不远处一个男人身形清瘦挺拔,视线落在他面前的尸体上。
听闻动静,那人抬起头,黑眸锐利深邃,但脸色寡白,下颌线紧绷。
他向景离作完揖后,扭头看向宋枝落,“陆先生,久仰大名。”
景离垂头对宋枝落说道:“这是大理寺少卿,陆京易。”
宋枝落了然地点点头,向陆京易问好后,从随从手里接过自己的木箱,在最下层的格子里抓了一把苍术和皂角,撒进油烛里。
又在隔层里翻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取出两片生姜,放在摊开的掌心上,示意陆京易和景离。
“二位爷闻不得尸臭,含片浸过麻油的生姜会好一些。”
陆京易别扭地看着宋枝落,“不用,我可以忍受。”
宋枝落好笑地看着陆京易逞强的样子,叹了口气,“陆少卿,等我将这些尸体开肠剖肚后,淤在尸体内的腐血会全部流出,到时候混着尸臭,您就忍受不了了。”
陆京易当即便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从腹部处延伸至喉咙,让他整张脸都变了形。
不多想,他捏起姜片,往嘴里送。
景离好整以暇地看着陆京易的糗样,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俯身凑近宋枝落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帮我放。”
宋枝落诧异地侧头看向景离,鼻尖堪堪擦过他的鬓角,她连忙退后一步,和景离拉开距离。
幸好陆京易的注意力在尸体上,不然他看到的就是两个“男人”在耳鬓厮磨。
景离不动也不恼,就垂眸看着宋枝落。
宋枝落微瞪了景离一眼,索性踮起脚尖,伸出五根细指,捏住他的两腮,将生姜迅速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松手,背过身去。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宋枝落忽视景离焦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走到陆京易旁边,问:“陆少卿,钱尚书的尸体是哪一具?”
陆京易带着宋枝落走到房间中央,指了指右手侧的一具说道:“这具就是钱尚书的,右边这些都是他部下的尸体,”顿了顿,陆京易指向左边,“那边八具是山贼的尸体。”
“好,我知道了。”宋枝落从箱子里拿出一双白手套戴上,揭开蒲叶,入眼的是一张血迹斑斑、近乎模糊的脸。
和那一日在醉花楼见到的判若两人。
宋枝落用一块布将钱世旋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两指用力,掰开钱世旋紧闭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球,又将钱世旋染血的衣裳一件件扯开。
这个举动在陆京易看来,并无他想,毕竟现在的宋枝落是男儿身。
只是,背后的景离脸色一沉。
钱世旋胸口有深浅不一的伤口,伤口边缘是干涸的血渍和暗紫色的尸斑,宋枝落用手指压了压,尸斑出现褪色的迹象。
她转头对陆京易说:“钱尚书眼膜呈现严重的浑浊状况,嘴角开始皱缩,巩膜上有黑斑出现,尸斑减淡,可以证实钱尚书的确死于一天前。”
说完,宋枝落俯低身体,停在钱世旋心脏处的一道伤口上方,“钱尚书虽有多处刀伤,但致命伤在这。”
她点了点心脏,“刀刺破心脏,导致大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