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莞转身, 一看到他就觉得尴尬,羞赧, 还有点生气, 她别过脸去不看他,默默用帕子擦拭自己的手。
景翊看到她揉搓得红彤彤的手心, 深邃的眼中起了些波澜。
方才为了给他纾解,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使了很大的力气, 坚持了半晌不敢松懈, 才终使得他释放出来,想来必定是酸痛了的。
景翊俯身在她面前, 问:“手疼?”
阮清莞轻哼一声, 转过头去不理他。
这会儿来问自己手疼不疼有何用, 方才按在她手上不许她停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
景翊眉心一沉,知道她这是开始耍小性子了, 方才在塌上那阵子蓄势待发,他又强忍着难受,没能照顾到她的感受。
他握过那双柔荑在手心里,温声道:“那我给你揉揉。”
他一双粗粝的大手包裹着女孩儿柔软的巴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揉搓着,生怕碎了似的。
阮清莞没说话,也没抽开,算是默许。
她低头默默看着男人的淡漠瘦削的脸,头顶的光倒映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在眼下形成一圈好看的光影,阮清莞咬了咬唇,嗫嚅道:“下次……我不想再这样了……”
她觉得怪难堪的,还有点委屈。
从来都没有碰过那个,手心的触感几乎让她感到心惊,这样的东西她如何承受得了?难怪上一世自己不行。
她以后也不想再碰这个了。
景翊抬眸,知她心中顾虑,摸了摸她的头,向来低沉淡漠的声音带了分淡淡的宠溺:“好,下次不这样了。”
美人儿近在眼前看得见却吃不着的感觉,他又何其能耐得住?下次,他也不想再这样了……
两人低头正凑在一起,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院慌慌忙忙飞奔而来。
随即,门口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将军将军,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是竹苓。
阮清莞听见声音,眉心一跳,腾的一下站起身,火速从景翊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竹苓急匆匆冲进房门,惊讶地看着自己一早醒来就不见了的夫人,此刻竟然出现在将军的房间里。
更异样的是她发丝垂乱,面容素净,一副刚醒来的样子。
昨夜必定是睡在这里的!
“夫人?”竹苓不免诧异:“您怎么睡了一觉,睡到这里来了?”
阮清莞面色通红,咬唇迟疑,仿佛做贼被当场抓住一般心虚。
她昨夜偷偷一个人跑过来,本想趁早上偷偷溜回去,不让人发现的,谁知被景翊耽误了。
这下被当场抓住,不仅是竹苓,怕是整个后院都知道她们夫人半夜偷偷跑来将军屋里过夜的事了。
她又不能说是景翊雷雨夜心悸的毛病,只能自己默默认下,仿佛是她主动来他这儿夜宿一般。
景翊瞥了她涨得通红的脸,知道她的窘迫,替她开解:“昨晚雨下得大,夫人害怕打雷,所以来寻我。”
竹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却疑惑,他们夫人没有怕打雷的习惯啊,何况昨夜她就守在卧房外间,夫人若是害怕,直接叫她一声不就好了……
半晌,她看见夫人绯红的面颊和低垂的眼眸,似乎明白了什么。
待到景翊转过身去,竹苓才靠近阮清莞,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夫人,您若是想和将军同房,直接邀他宿到栖霞居不就好了?”
明明前段日子让她留将军夜宿,她还借口自己小日子,这才过了几日就自己主动夜行前院了。
竹苓继续道:“……何必大半夜偷偷跑过来,怪辛苦的。”
“……”阮清莞无理反驳,不禁攥紧了手心。
她势必要快些寻到那云浮大师,将景翊心悸的毛病治好。
不然再往后,她都没法解释了,如何在丫头面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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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风清,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出景府,在静谧石巷碾过辙痕,向着京郊的方向奔去。
天已经寒了,道路两旁的树枝在寒风呼啸下,都变得枯败稀落,空气中弥漫着萧瑟之气。
马车的毡帘后,阮清莞正斜倚在小几旁沉思。
她今日出府,便是要去寻香寺的,算着上一世的时间,云浮大师的出现的日子不远了,她想提前去看看。
马车飞快地在街巷上驶过,只留下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声。
自从上次在这里算计了齐宴和阮清莹之后,阮清莞便再也没有来过寻香寺了。
阮家二伯父因为放印子钱的事入了大牢,阮二夫人带着阮清莹回了岭南老家,听闻在那里将女儿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商,并无人知晓她在京城里的事。
而齐宴此后也再没了他的消息,无非是被齐国公拘在了府里,轻易不再出门了。
毁了她整个上辈子的两人,竟就这么容易地消失在了眼前,再无半点踪影。
阮清莞心中感叹,抵达寻香寺的时候,先对着自己上一世住过的禅房上了柱香。
她在祭拜谁呢?她也不知道,也许是上一世死去的自己吧。了结了齐宴和阮清莹二人后,上辈子那冤死久久不散的亡魂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