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对方风尘仆仆,以袖擦拭汗珠,便道:“天气炎热,兄台若不嫌弃,这里有甜汤,可稍稍解暑。”
杨丛义口渴难耐,已经偷瞄了好几眼桌上的陶罐,一直不好说明。此时听对方提起,当即谢道:“多谢兄台,烈日高悬,有甜汤可解暑,何言嫌弃。”
“相逢既是有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人示意一旁的侍女给杨丛义盛汤。
杨丛义笑道:“在下姓杨,名丛义,蕲州人。兄台又如何称呼?”
那人笑道:“原来是杨兄。在下姓陆,单名一个游字,本地绍兴府人。”
“陆游?”杨丛义一惊,面色一变,当即站起。
一声惊叫和突然起身的动作,把在场三人吓了一跳,满脸惊异的看着杨丛义。
杨丛义见对方神态有异,赶紧坐下,十分歉意的解释道:“抱歉,方才听到陆兄之名有些失态了。”
陆游脸上的疑问并没有消失,也没接口,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解释。
杨丛义接着解释道:“我在临安曾听人说绍兴有一才子,名叫陆游,自小就通诗文,文采非凡,擅长诗词歌赋,仰慕大名已久,早想前来拜见,不想今日却在此处遇见,当真是缘分不浅!见过陆兄!”说完起身郑重行一礼。
这番话听的陆游将信将疑,心里暗自嘀咕,他的名声都传到临安去了?他不太相信。见对方行礼,他也只能起身回礼。
“陆兄毋须多礼,快请坐。近日路过绍兴,但刚好有急事,未能来找陆兄,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难得难得。”杨丛义坐下,忍住心头激动的情绪,再仔细观看陆游,发现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杨兄谬赞了,陆某虽在绍兴略有薄名,可临安卧虎藏龙,怕是没有我立足之地。”陆游笑道。
“陆兄过谦了。以陆兄的才气,莫说临安,就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对手。”后世学过陆游那么多诗篇,哪一首不是才气满满,在整个南宋的诗词史上,能跟他齐名的也没几人。
“杨兄此言差矣,陆某有几分本事,我还是清楚的。莫说这天下,就是绍兴府,就是眼前,我也不是第一人。”陆游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转眼一笑。
唐婉?这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才女,虽然在历史上她并没有留下多少诗篇,但才华横溢,却是没错的,若不是不幸早亡,在文坛上与李清照并肩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命运太无情,注定文坛上没有她的大名,只有风花雪月与忧伤。
杨丛义心中一动,很想转头看一眼,但最终还是忍住。他不可能从别处听到唐婉的大名,还是不要对她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为好,装作不知吧。
“陆兄其实有时间可以去临安看看,当知我所言不虚。”侍女将羹汤盛好,递给放到他面前。
“杨兄,先喝口甜汤,消消暑。”陆游不再接口,说完却是笑着转头去看旁边的女子。
杨丛义也不客气,拿起勺子先喝一口,直觉得香甜可口,味道确实不错,一口下肚,体内燥热减去不少,当即大口将碗里的甜汤喝完。
侍女见他几口喝完,又给他添上一碗。
“杨兄行色匆匆,有何事这么着急?”陆游见他喝完甜汤,把白瓷碗推到一边,让侍女收起,便开口询问起来。
杨丛义道:“不瞒陆兄,年初朝廷决定去南洋做远洋回易,我正好受命做回易督造之事。之前在明州督造新军,如今急着返回临安复命,之后还要去泉州一趟,四处奔波,忙不过来,不得不赶赶时间,在烈日下奔行。”由于对陆游有天然的好感,他便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在做何事。
“原来是杨大人,失敬失敬!”陆游一听杨丛义来历,立即起身行礼,他身旁的女子,也随之起身。
杨丛义赶紧起身还礼:“陆兄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相持推让一番后,杨丛义当先坐下,随后陆游、唐婉才先后落座。
“杨大人说朝廷要远洋回易?我不甚了解,大人能否解释一二,也好让我涨涨见识。”
“远洋回易便是朝廷要去海外各国做商品贸易。大宋国土虽广,但这天下不止有大宋,东边有高丽、倭国,北边有金国、蒙古诸部,西边有夏国和西辽,南边有大理、安南,再往南边的海洋有三佛齐国等不少岛国,从三佛齐国往西,能到天竺古国,不过天竺已经分裂成了几十个小国,再顺海往西,就到黑衣大食统治的地区,也是国家几十个,继续往西,更有大小国家城邦,数不胜数,这些地方文化各不相同,物产丰富,与我们大宋可以互通有无。
如今天下安定,正是出海回易,顺道宣威最佳之时。此事朝廷很重视,拨付了巨款,建造大海船六十艘,要六七千人,为此专门组建了一支宣威军,护卫船队,宣威海外。年初加入回易督造处,这四个月多月都在忙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