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捐善心,这是炫耀呢,”马大夫道:“瞅着不像是咱们县人,可能是新来的。我因生气,也没咋理他。好家伙,以后别落我手里,落我手里,我一个穷大夫,可没药给他治。”
张兴柱一乐,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啊。不知道哪里来的智障。现在的大夫与医馆,可是私营,可没后世三甲那种可以闹医的。
人家有权说不医就不医。
“你家还有腌的脆蕃薯藤吗?!分我一小坛,我拿腌黄瓜与你换,叫我老姑吃着换换口味。”张兴柱道。
“有的是,你去扛一坛回来就行,之前这东西上市的时候,我家婆娘在家闲的没事,与邻居们都腌了些。都封着呢,心里寻思着给些给育婴堂,这东西虽不是好东西,好歹叫给孩子吃上一口盐。造孽啊,那里面又不能时时的盯着,有时候做饭,连口菜也没有,就是有,也是水煮的,油也不放,盐也不放……”马大夫道:“偏偏还能盯一世么,便是衙门也拿这个没法子。若说出事,也没出事。也是,他们拿衙门里的钱做事,只要不饿死孩子,就算做善事了。还能怎么要求呢,总归不可能像待自家的孩子一样。这样强求也没啥意义……”
张兴柱心里其实挺难受的,这样的孩子能平安长大就可以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无父无母就是弱势。只有长大了,才能稍微主张些自己的命运,所以哪怕过的差点,好歹好好的长大吧。
当年若不是老姑,他一个三岁的娃,也不过是育婴堂收留的人,长大了,要么去大户人家当下人,去放羊放牛,要么,就去当人家赘婿,当牛当马的使唤,因为无人依靠,可能还要被打骂,与奴没有区别。
人生如浮云,便是有父母,也过的战战兢兢,若无父依母靠,那日子,更没有将来,一眼都能望得到头……
张兴柱扛了一坛蕃薯藤回来,这个拌着胡萝卜丝一炒,多放点油,炒的清香,用来拌饭吃,吃早饭都特别好。
张融融喜欢用这个卷饼,再刷点酱在上头,配点大葱丝,那是真上头。
那说不好听的话的人还真上马大夫那求医去了。看啥病呢,看男人毛病。之前捐送,是张扬,来看这病,却是偷偷摸摸的。先是见了马大夫的儿子,他儿子的表情很是微妙,对他说,这个病他治不了。
这人就吵吵嚷嚷的要见马大夫,说是听说了,这县城里有圣手,特意来的。
结果两人一照面,马大夫就先乐了,表情更是微妙,道:“这病,我只给猪治过,你要试试么?!”
那中年男子的嘴角就抽了抽,笑都僵在了脸上,“这,这个嘛……这,真是误会……呵呵……”
“药苦啊,猪都不吃的药,你真要试,话说在前头,可不保证有效果……”马大夫道。
???马大夫的儿子是一脸问号。
那人见是之前得罪了的人,此时见马大夫又一脸的嘲讽,一时拉不下脸来,一时又讪讪的,又怕马大夫真不认真治,反而不敢治了,骂骂咧咧的出了门,道:“什么圣手,原来也不是能治百病……”
“来这县里治病,我也是瞎了心了,”那人拉不下脸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走出老远,还有他的下人在那说,“老爷也真是发善心,小子说不必来县城,这小破县城能有什么好大夫?!好大夫能住在这穷乡僻壤,还这么穷酸?!咱回府城吧,拿上帖子去问名医才是,或是到名山大川上找找高僧大道,寻些仙药,也许就不必吃药寻这些庸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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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求医
马大夫嘴角微抽, 道:“哪里来的病人?!”
马大夫说的意思是这人脑子有毛病,马大夫的儿子只以为他说的是他的病,便道:“……是府城来的, 听说,吃了不少药了, 可就是治不好, 也遍寻了不少和尚道士, 作过法, 吃过丹药, 也行了不少好事,每到一个地方必要慰问穷人, 捐赠些好东西,听说他在府城有一个大善人的称号。是个有钱的,今天来的时候, 塞了一颗大锭银子,好家伙, 足有十两。说是我能包治好,更有重礼相谢。我哪里敢收,赶紧推回去了,只说治不了……”
马大夫嘴角微抽, 道:“这样的人, 别治。随他去吧。不过是男人病,有啥了不得的。治不好还能少些祸害别人的本钱。”
“听说原本也是不急的, 只是他之前生过儿子,结果还未长大,便夭折了,现在急了, 娶了一堆妾在家里,说是无论如何也要生个儿子,”马大夫的儿子摇头道:“行事这么张扬,倒闹的无人不知的,这才来几天,弄的儿子也听说了这风声……”
“也不是独来儿子这了,还去了乡下地方,找了赤脚医生,找遍了各个医者,”马大夫的儿子道:“这样折腾,没病也要吃出病来,很多赤脚医生都没药的,不过是地上搓个泥丸就骗些药钱,这个是个傻的,怕是要被人骗光……听说他也是急了,若是再没儿子,族里就要给他过继儿子。好家伙,这就不是要吃绝户吗?!”
马大夫无语。虽说生不出儿子的后果很惨烈,不管是你是大豪富,还是泥腿子,家里哪怕只有片瓦,只要没儿子,就由不着你了,族里把你一切收回是迟早之事,瓜分财富那更是屡见不鲜。
这么一说,马大夫倒有点同情这人了。
“你没给他开药方吗?!”马大夫道。
“没呢,儿子谨慎,问了几句,就没给开药方,”马大夫的儿子摇头道:“就怕吃出事来,其实这病也不是大病,耐心的只养上几年,兴许就没事了,但一来,这药要吃的久,人要多动,心态要平,也就好了,但儿子也不能保证一定有效果,所以不敢。二来呢,这人心思浮躁,一看就不是那种能安心吃上几年药还未必有效的人。儿子敢开药方吗?!只能说治不了。没那能力。爹,这人的下人说了,他且喜欢乱吃药呢,到处施恩放善意,什么牛皮都敢吹,说什么只要能治得好,生下了儿子,一半家产都送人家,想一想,这什么人不想搏上一搏?!自然送药的人无数,他哪里是吃药,是吃毒。什么药都往肚里咽。我看他脉象都十分紊乱了,听的不咋真切……”
马大夫没把脉,便笑道:“怪不得说话这么的没理,这是财大气粗啊。说话的底气都与咱小人不一样。”说罢便将在育婴堂遇上他的事给说了。
马大夫的儿子听了一皱眉,道:“嘴上没个积德,这也真是!这样的人,便是劝他好好的吃药,别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必不肯听。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随他去吧。”
这些年的见识也多了,什么人都见过,有些人就是那样。所以马大夫的儿子一直谨听父亲的命令,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拉倒,人的生死,是由命运决定的,他只是大夫,又不是神佛。所以很多事别逞能才好。
“咱只是普通人,有些钱赚的烫手,就不能赚,不然得破家啊。”马大夫欣慰的笑道:“幸而你还肯听我的,要不然,唉……”
马大夫的儿子笑道:“儿子也不是钻钱眼里的人,便是有些穷苦人没钱抓药,我也尽量送些药。也罢了,左不过不至于倾家荡产,家有余富就可以了,没必要挣那大银子。”
马大夫听的很是欣慰,道:“这样才对。能小富即安,我们就知足了。”
药铺里的伙计走了来,小声的道:“刚刚去打听了打听,就那个大财主,好家伙,那是无所不吃,什么和尚道士的药,他都吃,有时候一天吃上好几粒,乖乖,也不怕人吃坏了……”
“更无语的是,他还吃些特别怪的东西,就咱普通人也就吃些菜蔬鱼啊肉的果子之类的,他不啊,一来咱县城,就嫌咱县城的客栈小,吃食上一点也不尽心,全是普通的东西,嫌不能进口,就自带了厨子来,食材上也是越怪越偏越好……”伙计小声的道:“……昨儿还要了那个什么鞭,要炖什么龟壳,还放一些药材进去吃……听说前几天,还要什么什么鱼的皮来吃,那叫什么鱼,我都没听过,听说长三十尺,有两鳍,运河里还没有,只有江里才有,说一尾就要五十多两银子,不说这鱼,只说这鱼的卵那是更补,嘿,没有咱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不能进嘴的……还有那什么河豚还是什么,也吃,也不怕有毒,真是能进得了嘴……”
马大夫听的津津有味,心道怪道说蕃薯藤是猪吃的东西,人不吃。原来他竟吃些不是人吃的东西。
“最近还到处找媒婆呢,说是要介绍介绍好生养的姑娘,高价聘了家去作小妾专生儿子,别个的不说,只要生了儿子立了功劳,就奖励姑娘五百两银子,娘家也给五百两……最近在到处寻找土方子,要吃了生儿子,不光他吃,后院的女人们也要吃,好家伙,听说都疯魔了,每天的伙食费都能吃掉几十亩地的价钱……”伙计笑道:“还在到处找那什么和尚道士的要算命呢,要算与他命里能给他生儿子的……要搁我说,东家,天底下求子的男人与妇人多了去了,东家要是能治这病,包治包生,好家伙,那是能发大财……瞧瞧这洒出去的钱,可怕不可怕,吓人不吓人……”
马大夫没好气的道:“治不了,也不敢治。小子们,你们可瞧着好吧,怎么,不想学药理了,只想学那和尚道士的本钱去骗点钱不成?!要真那样,也就享个几年的福,直接升天得了。你们是瞧见人家骗的钱多,没瞧见人家杀头……”
众伙计脖子缩了缩,笑嘻嘻的道:“哪儿能啊。我们才不当和尚道士,我还要娶媳妇呢……嘿嘿……”
一时半大小伙子们都去切药了,一面嘻嘻哈哈的做事,一面还小声的在那嘀咕这病到底是啥病,是到底不行啊,还是行但就是怀不上啊,都是没成过亲的,在那讨论的像是做贼一般……
季老爹接连消失了好些天,接连去了好几趟府城,因常去,渐渐的便与一些船商给搭上话了。与经常跑船的人也渐渐的熟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