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
“对。”崔秀英理所当然的说道,“所有人都停下来,仔细想想该怎么往下走的时候,再去解决问题。”
郑秀妍沉默着,她心想,自己可以停下来,那黄美英呢,金泰妍呢。
甚至........那位韩小姐呢。
她可以停下来想想自己和楚景言的关系,想想以后该如何走下去,那么这些人,她们能等吗,她们愿意等吗。
男人,全都是这样不懂得知足吗,郑秀妍靠在崔秀英的肩膀上失神了。
今晚注定无法入眠。
.......
楚景言回来三天了。
三天里秦可人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原本屋子内的一大家子人在楚景言进屋之后便犹如逃避瘟疫一般的离开,他们还要焦头烂额如何应对陈朔,还要想着如何把自己家里的一堆烂摊子收拾干净。
至于这个多年前的家族耻辱.........先就随他去吧。
现在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来管楚景言到底是谁的儿子,是谁的骨肉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们很快就要倾家荡产,如果那个垂死的男人依然不肯放弃仇恨的话。
不惹恼楚景言,也不去拨动陈朔那条脆弱敏感的神经,是如今秦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不约而同遵守的条约。
这三天楚景言就这么一直陪着秦可人。
他们聊了很多,说了很多,岁月留下的那道沟壑即使无法弥补,想来也要比以前好上很多。
母亲是无辜的。
孩子也是无辜的。
罪魁祸首们死的死,散的散,还有一个.......也快要死了。
楚景言和秦可人避而不谈的当然是陈朔.........这对母子,好像都自己的男人,对自己的父亲,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
二十年,能改变和抹去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楚景言和秦可卿坐在客厅当中,对盛世万朝现如今的状况进行着分析和大概的讨论,秦可人带着高雅拉来到了后院,这里的摆设装饰和楚景言在首尔的那座庄园简直一模一样,嗅着花香,高雅拉舒服的放松了身子。
“喜欢这里吗?”秦可人微笑着对高雅拉问道。
高雅拉急忙点了点头,在来之前,她一直在幻想,楚景言的母亲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有多美,才能生出楚景言这种容貌的儿子来,当真的见面之后,高雅拉不禁有些感慨。
秦可人,要比她想象中的最极致,还要美上几分。
秦可人看了眼客厅的儿子,然后说道:“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亲手种的,前面那棵槐花树,也是我种的。”
“二十年了,这棵树跟希浔.........跟小言的年纪一样大。”
高雅拉默默的听着,秦可人握住了高雅拉的一只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孩子,你的眼睛真的很美。”
还没等高雅拉出言感谢,秦可人便接着说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吵架,也不要任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一定要好好的替对方着想,也要好好的对待自己。”
“千万不要勉强,伤心了就要告诉对方,开心的事情也要记得分享,就算面对一时间无法解决的事情,也要坦然一些。”
“因为就算再难熬的日子,也总有过去的一天。”
“可是人呢,人真的说没有就没有了。”
高雅拉从楚景言口中得知关于秦可人和陈朔的故事,即使楚景言自己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听在高雅拉的耳朵中,也是一段常人无法承受的岁月。
他们的故事可以拍成电影,堪称苦情。
而现在秦可人显然是在用自己的遭遇告诫着高雅拉,感激秦可人认同自己的同时,高雅拉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早些年陈朔和高兴阳的合作关系稳固异常,彼此的私交也好,陈朔经常会受邀到高家吃一顿便饭,高雅拉自然能经常见到陈朔。
印象中的陈朔是个气质高雅,笑声爽朗的可亲长辈,不像别的中年男人那样俗气,陈朔的身上总是有种让高雅拉觉得十分好的品质。
当遇见楚景言之后,高雅拉观察楚景言的一举一动便觉得熟悉,然后她明白了。
那种感觉,叫做不在乎。
他们好像不在乎自己拥有的这些,好像这些拥有的只是为了达到另外一种目的而准备的工具一般。
所以陈朔和楚景言才会不俗气,身上没那么浓的铜臭。
于是高雅拉想起了一件事,即使楚景言刻意的在忍,她也知道楚景言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伯母,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高雅拉抬起了头,看着秦可人问道。
秦可人点了点头,松开了高雅拉的手。
高雅拉深吸了口气,她清楚自己的问题或许会立刻让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对自己产生厌恶,甚至可能会有些更深远的影响,但是她依然准备问。
“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见见陈伯父?”
说完之后,高雅拉便紧张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直视秦可人的眼睛。
许久之后,当高雅拉抬起头时,才发现秦可人正望着那棵槐树发着呆。
“伯母?”高雅拉试着喊了一声。
秦可人没有什么反应,良久之后才尝尝的叹了口气,额前的一缕长发垂在了一旁。
“当年我快死的时候,他没在我身边陪着我,没经过我的同意便把孩子放在孤儿院门口,然后他一个人潇洒的去浪迹天涯。”
“去见他?”
秦可人微微笑了起来,看着槐树枝桠上的白花,说道:“等他快死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看他。”
“等他死了,我自然会去墓前献花。”
秦可人淡淡的说着,一旁的高雅拉越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