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希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一个人,只因她是自己学生的家长,却又偏偏巧合的是她的相亲对象。
心里百转千回,林瑜希偏头看向窗外,方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转眼间便乌云密布,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真的很抱歉,公司临时有事,我可能要先走一步。周沫挂了电话走过来,脸色不太好,却也态度谦和地向林瑜希解释。
没关系,公司的事要紧。林瑜希暗暗舒了一口气,起身跟她道别,看着她走向前台付了账之后才转身离开,林瑜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冷静下来,林瑜希的心绪这才得以恢复。
短短的不到半个钟头的相处,林瑜希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相亲本身就会有些尴尬,若是再碰上熟人,那尴尬的程度犹如脱缰的野马,失了控制。
通过女儿,她多少了解些宁采萱的家庭情况,母亲专注于舞蹈事业,小姨是企业老板,单身。
她与周沫之间,无论是从家境还是自身条件,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
终究不是一路人。
更何况,那人在来之前,想必也不清楚相亲对象会是自己,不然,她堂堂的企业老板,又怎会见一个带着女儿的单亲母亲呢?还是个年近四十的老女人。
想到刚刚那通好巧不巧的电话,林瑜希敏感地觉得,对方一定是不愿意参加今天的相亲,才故意找的由头。
如此想着,林瑜希心里更无地自容了。
低头看着显少精心打扮的自己,忽而觉得犹如小丑一般,像是在自取其辱。
她终究已经是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母亲了,好像相亲这种事不该再与她扯上干系。
林瑜希越想眉心蹙得越紧,只因两人尴尬的身份,仿若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揣度都被无形中放大了一个度。
***
回了公司,周沫便带着销售经理赵东一同赶去泓诚集团。
路上,周沫偏头看着车窗外晃人的影子,红唇抿成一条线。身旁的销售经理额头沁满了汗,大气不敢出。
昨天下午你干什么去了?周沫忽然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他,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刀子,猝不及防地在寂静的空气中划开一道口子。
我
你凭什么挂断贺总的电话?周沫质问,声音更加冷冽。
周周总赵东纠结着措辞,眼神闪烁,不敢与周沫对视。
赵东,你是销售经理,更是在东升工作了十年的老员工,公司的规定你不会不清楚。周沫心里攒着一团火,不由提高了嗓音,你那点个破事我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再这样玩忽职守,影响了公司的效益,我不管你舅舅是谁,马上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周沫口中的破事是指赵东背着妻子在外面包/养小三,尽管她看不惯这种行径,但那终究涉及到了个人隐私,她不好过问。至于赵东的舅舅,那是与周沫父亲一起打拼的老友,周世博重情义,因为这样,周氏集团在周沫接手之前,没少接收通过走后门进来的职员。
也正因如此,公司这些年发展的一直不稳定,起起伏伏,也是经历了诸多大风大浪。直到周沫正式掌管大权,才开始一点点地渗透到行政部门,进行整改。
汽车很快停到泓诚集团写字楼前,周沫率先下车,助理和赵经理小跑着跟在后面,时刻观察着周沫的脸色。
周氏集团下属的子公司与泓诚集团有合作,两家的一切销售流程向来是透明的,如今赵东背着泓诚私自与代理商签订合同,还挂断对方集团老总的电话,问题可大可小。对方若是揪着这个把柄不放,把事情闹大了,不但有损周氏集团的声誉,更重要的是会对周氏带来更大的利益损失。
周沫一直想要拿下新城区的那块地王,泓诚背后有人脉,即便日后不需要靠他们这层关系,也不想得罪了泓诚,竖起一道墙。
几人进到大厅,便被前台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没有预约,不允许上楼。
给贺总打电话。周沫回身看了眼赵东,吩咐了句。
赵东闻言忙掏出手机,但对方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打不通赵东的脸皱得像一团纸,欲哭无泪。
周沫瞪了他一眼,走向一旁的落地窗前给贺以真打了通电话。
听筒里先是响了三声,随后被人挂断。周沫盯着手机屏幕出神,一条短信息忽而传了进来。
贺以真:抱歉周总,在开会。
周沫无奈一笑,心知对方这是在给她们下马威。将手机握在手里,周沫双手抱臂站在窗前,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灰蒙蒙的,灯光迷离。
周总,我听说贺总一直在为她女儿是否能选进林教授的分子生物学实验室而操心,林教授不是萱萱的老师吗?您看赵东走到周沫跟前,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教授,林瑜希?周沫神色微顿,偏头看他。
是!赵东点了点头。
周沫敛着眉凝视着窗外,目光悠长。
那人的模样在心里绕了一圈,像是撕开了躲在心底的记忆,仿若故人相见。
这种感觉,在此刻,将将出现。
第4章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诡谲得令人眼神迷离,一杯接一杯五光十色的鸡尾酒入了口,终于有人憋不住了。
要说这也没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要离婚吗?就你家那口子,早离早解脱。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女人伸手揽住身旁满脸青肿的女人的肩膀,絮絮叨叨。
话不能这么说,终究是两口子,一起过了十几年,哪能说离就离啊?
今晚是a大的几位女教师聚会,说是聚会,其实不过是几个中年女人聚在一起宣泄心中的不忿罢了。这样的场合,林瑜希向来不太愿意参加,都是家长里短,她不好多做评价。
但这次不同,她们院里有位女教师被丈夫打了,瞬间激起了其他几位女教师的怒气。那拳头像是打在了她们自己身上一样,纷纷鸣不平,吐起苦水。
不离等着那混蛋再给咱们娟子几拳头吗?
包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被打的女人双手捧着脸呜呜地哭着。
行了别哭了,我们这不是陪着你想办法吗?有人听着心烦,拿起桌上的烟点了根。
真要离啊?有人想试着劝和。
离,这次说什么我也不和他过了。他不是第一次打我了,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我对他早就失望透了。女人猛地抬头,也不哭了,红着眼睛愤愤地回应。
你要是早这么硬气,也不会挨这么多顿打。说话的是陈岚玉,打扮得很精致,虽然也是年过四十,但保养的不错,比同龄看起来年轻不少。
之前她一直未开口,现在忽然插了句,话里带着刺,引来周围的人侧目。
都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陈岚玉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细长的眼睛轻眯,样子看起来又魅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