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目睹一切尚未上场的后妃们中已经有人看到那暴虐一幕直接两眼一翻吓昏过去。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姜莞身边,目光越过谢晦,对她一笑:“没关系,要害你的人已经死了。”
姜莞像是受了莫大惊吓,手指攥着谢晦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
她并未对姜琰的话有太大反应,反而深吸口气问谢晦:“你还好么?”少见她如此关心过谁。
零零九也觉得稀罕,按照往日她那种天下人皆亏欠她的脾气怎么也不会因为谢晦替她挨了一刀而有所动容。
它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缘由,只当姜莞知道谢晦不是真正害她的人后或许对他有愧。
但姜莞哪里是会对人有愧的人呢?她那样理直气壮。
姜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双眼只停在谢晦身上,烦躁地舔了舔尖牙。他垂眸扫了一眼谢晦肩膀,只见偌大的血洞被姜莞用衣裙上的碎布暂时堵住。
他直勾勾地望着从她裙上撕下的碎布,不由自主想若是没有谢晦挡这一下,这入骨的伤就要落在姜莞身上。
一念及此,他转身离去。
零零九这才长长地松一口气,又好奇他到底要干嘛去。
远远只见他弯腰提起秦女郎的脚,拖着人往花园深处去,谁也不敢阻拦。
地上蹭出一道深深的人形血痕,向着花草中蔓延开来。
姜琰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太医们终于急急忙忙赶来。见伤的是谢晦而不是姜莞,太医们很不人道地齐齐松了口气。
姜莞起身,让出位置给太医,由着他们为谢晦包扎。
零零九看着她萧瑟的身影忍不住安慰:“谢晦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但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别害怕。”
姜莞不冷不热:“我没怕啊。”
零零九:“你明明看上去很怕!”
姜莞:“你也说是看上去了!”
零零九懵了一下,没大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莞悄悄背过身去,仿佛不忍看谢晦肩上伤口。
而谢晦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转过头来道:“我没事。”他也是个很奇怪的人,向来不怎么称呼姜莞,只有相里怀瑾在这里时他跟着叫过一句莞莞,后面也没再这么叫过。
姜莞听他说话,重新转过身,抿着唇角一言不发,好像是发自内心的愧疚。
零零九此时完全不信她脸上的神情了,刚刚它与她说话时她分明一点愧疚也没,这时候听上去又有种故作镇定的坚韧。
都是假的。
谢晦的伤势说轻不轻,毕竟秦女郎那匕首确确实实将他整个人扎穿。但也算不上太重,因为只是外伤,并未伤及他五脏六腑。
太医为他包扎完毕,便向他交代许多注意事项,又约定好日日来送药汤、换药的时间,才拎着药箱快快离去。
事已至此,表演自然也进行不下去。
姜琰早不知道带着器官漏了一地的秦女郎去哪了,姜莞也并未在此等他,反倒难得对谢晦假以辞色,勉强扶着谢晦起身,与之并肩回宫。
她一看就是不大会照顾人的人,一举一动都有着不知所措的小心翼翼。
谢晦与她并肩慢慢走着,看她要扶不扶无所适从的手指不由轻叹:“我没事,你不必如此介怀。”
姜莞将手渐渐放下负于身后,与他并肩向回走,又开口问:“你要坐车驾么?”
谢晦难得见她堪称殷勤小意,略略一想只觉得她大约是被秦女郎那来势汹汹的凶恶模样吓到,又见他伤口可怖才如此乖觉。
他摇摇头:“无妨,就几步路的事。”御花园离姜莞的宫殿并不远,他也没有坐车驾的习惯。
姜莞便也没有嚷嚷着要自己坐车先走,温驯地亦步亦趋跟着他。
谢晦又道:“你别怕。”
姜莞抬眸望他,一言不发。
“有什么危险我都会先护你周全。”谢晦说起肉麻的话但又因为语气冷淡而不显得那么腻味。
即便如此,姜莞还是没忍住牙一酸,面上神情险些挂不住。
零零九也听得有些害羞,不知道姜莞给谢晦下了什么蛊。
谢晦是三人中最清冷的,因为天生条件,也不能对姜莞生出什么感情,甚至连喜怒哀乐都是假的。他能说出这种话,真的很让人惊慌。
姜莞不由开口:“你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今日又为何为我挡刀?”她了解谢晦的情感障碍,才不信他会为她打动,冲破障碍深深爱上了她。
天生的难题永远是一道厚障壁,根本不会因为情之所至而有所改变。谢晦根本就没有情,哪里来的情之所至。
谢晦十分平静:“我与陛下有过约定,要好好照顾你。”
原来还是契约作祟。
姜莞接受了他这个解释,又问:“那你伤口疼么?”她完全没对远在晋国的相里怀瑾有半分感谢。
谢晦实话实说:“有些疼,但可以忍受。”
姜莞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四下一望,见服侍的宫人们都远远跟在后面,低声对谢晦道:“你是为我受伤,我会让太医给你配最上等的伤药。但伤你的人不是我,是秦女郎,也是你自愿为我挡刀的,你可不要想我会报答你。”
零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