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躺在榻下的相里怀瑾听着姜莞叫出来人姓名,顿时不爽。
谢晦看着一派正气的,竟然也是个趁夜扰人的登徒子!
谢晦在她身前不远不近地站着,向她行了一礼:“非常时刻,权宜之计。”他找起借口时也显得十分光明磊落。
姜莞轻哼一声,坏心眼儿地没提相里怀瑾就在这里的事,反倒问:“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谢晦张了张口,只说:“过来看看你。”
姜莞看着他毫无感情的眼,结合刚刚相里怀瑾过来,心中有了猜测。
她手掌撑在榻上,食指屈起,在榻上轻叩:“你很快要走了?”她虽是问话,语气却十分肯定,哪怕是猜测,她也胸有成竹。
谢晦眼眸深深,应该感到惊讶,但因为感情缺失,他的心湖依旧平静非常。
“是。”既然被她猜中,他也不打算有所隐瞒。
“所以你是要来做什么?”姜莞淡淡看他,也不见什么喜怒,“是要向我炫耀身为面首的你要离开,而我却莫可奈何么?”她随口乱说,只是为了激谢晦多说。她哪里会莫可奈何,只要在祁国境内,她便有成百上千种方法将他们留下。
谢晦微愣,旋即摇头:“并非如此。”
姜莞默不作声,只用一双眼清澈地望向他,心情显然不佳。
“我少有与你单独相处的时刻,便想借机过来看你。”谢晦低声道。
榻下的相里怀瑾似笑非笑地磨牙,只想大声告诉他如今他们也没有单独相处,他还在这里呢!
“所以你要说什么,我不喜欢猜。”姜莞抿起嘴角问,显然很没耐心。
谢晦与之面对面,竟然一下子相对无言。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在姜莞的眼神下原先想好的话皆被堵在喉间,一字也说不出口。
姜莞看着他缄默的样子忽然笑开:“谢晦啊谢晦,这么久了,你都是太傅了,怎么还是这样笨。”
相里怀瑾在榻下听到她语气松快地对谢晦说话,心中极不是滋味儿。她怎么对谢晦便是如此温和,甚至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教诲之意。
谢晦闭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用一双眼看着她。
“你有事要求我,是不是?”姜莞笑嘻嘻地看着他,已然猜到他来意。
谢晦轻轻点头,刚要说是,殿外便传来八珍的结结巴巴之声。
“皇,皇上。”她见着姜琰向来是这样紧张,因而也不会显得有多突兀。
谢晦目光顿时凌厉,四下一扫,同样看向榻下,矮身钻入。
姜莞都来不及告诉他下面还有一个,就见他没入其中没了声响。
还好她家大业大,整张榻够宽。不过再宽的榻也不是床,两人怎么躺肯定都窄,可惜她不能立刻下床看榻下风光。
榻下确实拥挤。
相里怀瑾在听见八珍叫“皇上“时便下意识地将自己缩起,果然下一刻榻下就多出一人。
榻下昏暗逼仄,两个人必须完全侧身躺着才能勉强躺下。
榻顶离地面很近,更不容许人一上一下躺着。
相里怀瑾与谢晦便以一种极其拥挤扭曲的姿势背对背躺着,还需要时时收腹,不然总让人觉得很容易将榻给撑爆。
看不见彼此的脸也很好,至少这样不会太过尴尬,尽管下面已经足够尴尬。
相里怀瑾洞察人心,这时候也很难猜透谢晦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他心中倒是只有一个很通俗的想法。
草。
姜琰这时候已经入内,见姜莞在榻上懒散躺着,沉下眼问:“怎么没睡下?”
姜莞瞥他一眼:“你这样随意进来,我睡了也要被你吵醒!”她理直气壮地指责姜琰,反倒怪罪起姜琰来。
可见她是一个十分给别人定罪的人。
姜琰说不过他,只带着笑道:“担心你安危,过来看看。”他似乎意有所指,像是知道什么,又像是虚张声势,什么也不知道。
“在宫里我能有什么事?”姜莞直直看进他眼中,先发制人,没有任何心虚。
姜琰含笑在她榻上坐下,又是一副随意的样子:“那就是我多想了。”仿佛他只是夜里睡不着,胡乱出来走走,顺便到她这里来。
感受到姜琰坐到榻上,下方的谢晦与相里怀瑾同时紧张起来,二人能够感受到彼此背上的热度,更尴尬了。
“我此次前来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话。”姜琰十分正经道。
姜莞不理不睬,显然知道他又要说什么鬼话。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榻下倒着的相里怀瑾与谢晦听到此话,都有种被姜琰恶意中伤之感。但夜半翻窗而入此举确实又印证了他这句话,是以他们心中十分复杂。
姜莞难得接他这话:“你说的没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琰听见她罕见地接话,非但没显得高兴,反倒若有所思。
他抬眼看向歪倒在榻上没个正形的姜莞,趁机抬手揉揉她发顶,一击脱离,很快收回手,绝不被她打中。
“除了哥哥,世上男人对你多有私心,便是对你好,也有所图。你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被他们花言巧语哄骗。自然,谁敢骗你我就将他的皮剥了给你出气,给你缝个人皮鼓玩可好?”姜琰不忘初心向姜莞灌输这些思想,语气却很暴戾,说到最后内容也很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