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郎君终于从暴怒改为害怕,意识到姜琰并不简单,立刻求饶:“开开姑娘,我错了,我不该唐突你,求你饶了我。”
姜琰问:“那你还喜不喜欢我?想不想睡我了?”
孟郎君手骨被他拧得生疼,不住龇牙咧嘴:“不,不了!”早知道这丫鬟如此歹毒,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招惹他。
要怪还是怪他以前遇到的女子太过温顺,总能叫他得手,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会在一个小小的丫鬟身上阴沟里翻船!
姜琰皱眉,女声一下子变作低沉的男声:“你竟敢不喜欢孤?”
幕天席地,妖媚女子口吐男声,诡异地让人浑身发颤,带来极大的割裂感。
孟郎君傻在原地,脑中嗡了一声,人仿佛被雷劈了一遭,全麻了。
他全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不知道自己该先震惊于哪件事。
是美娇娘成了男儿身?还是姜琰那一声“孤”?
“对了,孤可不叫开开。”姜琰神清气爽,终于能大声宣布自己的名字,“孤名姜琰。”
姜琰缓缓松开他的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郎君,说话啊。”
郎君张着嘴说不出话,郎君掉头就跑。
孟郎君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在雪泥之间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行,好似有鬼在追。
姜琰气定神闲地起身,手中多出来把匕首,他轻轻一掷,匕首飞过奔跑的孟郎君头顶,堪堪落下插在他脚前,叫他膝盖一软,吓得直接跪下。
姜琰拖着脚晃悠过去,河水冰封,天地间只有细微的踩雪声。踩雪声调动着人的神经,什么时候这个声音停了,姜琰就到了他的身后。
姜琰在孟郎君的身后站定,他的影子将孟郎君的影子全部盖住,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跑什么啊,郎君。”姜琰又变作女声,声音仿佛被夜风吹着打旋儿钻进了孟郎君的耳中。
孟郎君两股颤颤,对着空地磕头:“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他对着空地磕头,一刻也不敢停歇,仿佛他一停下来就会死。
“那郎君还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为我捉鱼?”姜琰掐着嗓子笑问。
“喜欢!愿意!”孟郎君涕泗横流,只会顺着他的话说,什么愿望也没有了,只想活着。
“你起来。”姜琰活泼地道。
孟郎君哆哆嗦嗦地起来,汗流浃背,不敢不从。
“你既然喜欢我,愿意为我求鱼,就脱光了去冰面上躺好。”姜琰终于暴露出自己的趣味,“我想看卧冰求鲤,你快去求给我看。”
他看着孟郎君打颤的背影,恶意地勾起唇角:“只要你能为我求来一条鱼,我就将此事揭过,放过你,怎么样?”
孟郎君像是在黑暗中见到了唯一的光,再不情愿也要顺着光走,那是唯一的活路。
他瑟瑟发抖地朝河上:“我去,我去求鲤。”
姜琰双手环胸,看着他一步步向河上去,补充道:“要脱衣服哦。”他男声时语气俏皮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孟郎君听见他说话就是一个哆嗦,一面走一面脱得什么也不剩。
“还有鞋袜。”姜琰就像猫戏老鼠,并不急着杀死孟郎君,只将他当玩具来取乐。
孟郎君在寒风中抖得像枝芦苇,赤着脚一步步踩在泥泞的地上,又冷又怕,人都恍惚起来。
他踩到冰上,冰凉刺骨之感终于让他清醒了些,他终于明白姜琰根本就是在戏弄他。
这样的天人躺在冰上哪里还能活下来呢?
孟郎君痛哭流涕,发自内心地后悔招惹姜琰。他日后绝不会再色迷心窍,这次能不能放他一马?
他转过身来,脸上脏得不能看,原来是一直在无声地哭泣。
“快去。”姜琰沉下声音,叫人心慌。
孟郎君原想求他放自己一马,听见催促,顿时哭道:“陛下,饶了我吧,这冰太冷,我躺上去哪里还能活呢?”
姜琰笑:“胡说,卧冰求鲤的王祥都没死,你怎么会死,快去。”
他变脸迅速:“你若想现在死,我成全你。”他大步向孟郎君走去。
孟郎君看他追来,屁滚尿流地往冰上爬,这下也不再说冷,龇牙咧嘴地躺在冰面上,不住翻动身子,人几乎要弹起来。
冷到一定程度时人就会感到刺痛。
他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冰面上来回翻滚,似乎马上就会缺水而亡,不同的是他不是被渴死,是被活活冻死。
姜琰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躺在冰上弹来弹去,捧腹大笑,决定回宫了也要从冰窖里取冰,让活人躺在上面给他表演这个看。
这可比什么赤脚走炭火好看多了,他也不喜欢丑的。
孟郎君终于消停,适应了冰的温度,躺在冰面上用体温试图将冰融化。刺痛过后孟郎君什么也感受不到,整个身子都被冻麻了。他想或许是要好起来了,终于感受不到痛苦,这样坚持下去,一定能将河水暖化,拿到鱼的。
他脑子渐渐不清醒,只有一个信念在心中,那就是鱼。
抓到鱼,他就能活下来了。
姜琰好奇地观察着孟郎君的变化,像个天真的孩子。只不过他不像孩童那样探索世界的奥秘,他探索的是人将冻死时的点滴变化。
孟郎君开始感到热,甚至将四肢平摊开来好缓解这股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