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澍坚持: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童瞳也接不下去,因为分开了,就要算得清楚一点?
他换了个话题:转给了什么人?酒吧还接着开吗?
秦澍说:不清楚,反正不是学生,应该不开了吧,这一带就适合卖吃的,卖热干面也比开酒吧赚钱,也就我这种没什么商业头脑一根筋地要在这种地方开酒吧。
那也不是,如果不是你心软客单价做得那么低,也不会童瞳安慰他,根本不得章法,他清楚绿岛转让并不是真的因为资金问题或赚不到钱,也许秦澍懈劲了,也许快毕业了精力顾不上,或是单纯就因为他跟边城在那里因为自己打了一架,再也不想看到它童瞳胡乱想着,觉得最后一条猜测太无聊了。
秦澍还在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没了就没了吧,当个经验,以后还可以做别的。他顿了顿:你实习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童瞳很快回道,他是真的有渐入佳境的感觉:比想象的有意思。
那就好,你天生适应能力强,成绩又好,什么都难不倒你。秦澍也发自内心地认同。
是吗,童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澍不再把他当成一个什么都需要自己保护,把他挡在身后的人了?甚至觉得他强大,难不倒,总能搞定一切。
也许秦澍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人总是迟钝,但此刻童瞳明白,秦澍心里已经放下了。
那,他自己呢?
熬过两个周,实习后的第一个休息日到来,非常珍贵,非常值得好好珍惜,好好规划一下这难得偷懒的一天要怎么过。
童瞳原本就想在寝室睡到日上三竿,再去图书馆安安静静看会书,把近来进展缓慢的论文再加把劲,但昨晚送他回寝室的路上边城问他:明天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他点点头,打了个呵欠:对,欠了三百年的觉终于可以补回来一百年。
边城笑,他一笑上唇就翘得更厉害,原本英俊锋利的面孔添多了柔和稚气,童瞳看一眼他的侧脸,想到底才二十岁,不绷紧的时候也就是个孩子。边城问:不会明天真就想一直睡过去吧?
童瞳心念一动,没说话又看了边城一眼,这人的意图太明显了,根本没想遮掩。
边城果然坦荡荡说了出来:我想约你出去。
不等童瞳反应,边城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或者喜欢做什么?
忙活了两周的小童老师到了深夜已经非常疲惫,他缩在副驾座椅上,干脆踢了鞋子,把腿也放了上来,手肘搭着膝盖,整个人看起来惫懒得厉害,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说:不想要运动量大的,不要爬山、徒步、打球各种,不要早起的,不要人多,尤其不要小孩子多的,不要太剧烈的,但也不要太无聊
说着说着童瞳自己都笑了,他看向边城:我是不是很难搞?
边城嘴角的笑意收不掉,他微微转头跟童瞳的眼神碰了下,视线回到路前方:知道就好。
喂!童瞳不满:是你问我的,问了又说我难搞。
难搞归难搞,我又没说我搞不定。边城没看他,却伸手揉了下童瞳的后脑勺,轻轻柔柔的。
童瞳倒好奇了:那我们到底去哪里?去做什么?
边城不答话,却说:明天准你睡到十点半,起来吃点东西,我十一点来接你。
然后呢?童瞳来了点精神,追问道。
然后满足你一切需求,带你去一个人少、安静、悠闲的地方。
哪儿?
神农架怎么样?听说那儿又发现野人了,我们开车过去正好晚上可以到,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正好给野人做做伴,顺便让野人治治你难搞爱挑剔的臭毛病。
喂你好没劲,大老远地就为了让我去给别人做伴?
要不然呢,你给我做伴?边城顺口就说了出来。
童瞳一愣,靠,边城这是撩了自己一把?你个老实人,竟也开嘴炮了?
我想了想,野人挺好的,纯天然无污染,可以考虑。童瞳一脸假笑。
嗯,三十年不洗澡,可天然了。
呕身为一个非典型处女座,童瞳仿佛都能闻着味儿:你太狠了,你们生意人心都这么狠。
胡扯了半天,童瞳发现聊天全被边城带跑偏了,神农架开车要四五个小时呢,肯定不可能是去那儿,童瞳懒得问了,这人没一句实话,闭眼跟人走得了,这感觉也不坏。
约会,夜里童瞳盯着寝室的天花板,想着这个词,月光清清朗朗,明天一定是个好天,这是他第一个约会,跟秦澍从来没这些花招子,他都不知道约会是什么感觉。
调整了两周的生物钟比意志力强大,童瞳闷着一口气要睡到十点半,却在六点半就醒了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接着硬睡了两个小时,八点半,感觉再睡头都要痛了,这才起了床。
寝室的哥们都争分夺秒地去了图书馆自修室,他一个闲人,洗漱完又去楼下吃了早餐,踢踢踏踏地再上来,把乱七八糟的因为实习根本没空整理的寝室都收拾了一遍,看看手机,才九点五十。
小童老师百无聊赖,给另一个铁定不会自习的人发消息:嘛呢?
冷超秒回:自习室,摸鱼。
啧,被杜骊拿枪逼来的吧?
冷超尊严脸一秒上身:不,我是为了前程。
别扯,那东西根本不存在。
你怎么回事?这么闲?另一个狗男没约你出去?
童瞳一瞬有些脸红,他等下过来。
哟,哟,哟!冷超八卦兴奋脸仿佛就在眼前:你这是在拿我填空啊,顺便还跟我炫了个耀,你怎么是这种人啊童小瞳?!我很愤怒,难过,悲从中来!
戏精爆棚呢,童瞳心里骂了句,没再理他,一聊边城他就卡壳,也不知道为什么。
边城来得很准时,童瞳出楼道口,看到他站在沃尔沃车旁,今天大概是不用工作,边城穿得跟以往截然不同,老气横秋的中老年装扮都没了,只一条浅卡其的工装裤,白球鞋,白t恤,搭一件看起来暖融融的驼色羊毛开衫,看起来就是二十左右的男孩,如果不是这辆一看就很生意人的车,他此时站在这里,跟所有进进出出的同龄学生无异。
看到童瞳,他把墨镜推到头顶,迎着阳光的眼睛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