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成俊笑道:“殿下虽不惯于风月之所,倒是真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肠。”他是欢场的熟客,自然看得出穆明珠并不常往这些地方去,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穆明珠一笑,岔开话题,道:“焦郎君要带本殿再往何处?”她虽然说私下以兄妹相称,但不是当着外人的时候,焦成俊不好真的称呼她为“四妹”,她自然也不会称呼焦成俊为“三哥”。
“是个又秘密又刺激的地方。”焦成俊含蓄一笑。
齐云在旁听到,却是黑眸一眯。
焦成俊没有夸大,这玩乐一日的最后一处,的确是秘密又刺激。
“若是旁人来此,必然要蒙上眼睛,不令其知晓进来的路
。”焦成俊半真半假道:“但既然是殿下,自然百无禁忌。”
这是一处隐蔽的地下乐园。
穆明珠在焦成俊陪同下,于二层的雅间坐定——虽然是二层,却也是地下。
底下的圆场上,一队人正在舞狮,像是什么盛大典礼的开幕式。
狮子自汉时流传而入,因其雄健、威武,很为皇帝所喜,数百年下来,舞狮的习俗渐成。
穆明珠扫视着底下的人,眼见底下坐着的人都锦衣华服,至少也是富庶之人;而像她现在坐着的雅间,在二层还是有十数个,大约也都是贵客所在之处。此地又如此秘密,大约是要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齐云已带了黑刀卫暗中巡查过全场,确保了此行的安全,这才上来与穆明珠等人相汇。
穆明珠歪头看见他,轻轻一点头,拍了拍自己左手侧的长椅,示意他过来坐下。
齐云微微一愣,依照她的指令,在她身侧坐下来。
因底下舞狮奏乐声吵闹,穆明珠凑过来,在齐云耳边低声问道:“如何?”这是问有没有查出什么。
齐云耳根一烫,攥紧了椅子扶手,定下神来,只是摇头。
穆明珠倒是并不意外,焦成俊不管嘴上怎么说,既然敢带她来,那自然是不怕查的。
她又坐正回去,看底下表演。
齐云自她靠过来,便一直屏住呼吸,直到她此时退去,才敢吸气,愣愣望着底下舞动的狮子头,直到鼓乐声止歇,才觉自己的心跳也平复下来。
此时舞狮结束,便有主场之人登台,道:“今日各位贵客来此,小人怎敢不以好物相奉?只是贵客们记住咱们这里的规矩,第一是不许外传;第二便是只以出价而论,价高者得。”说着锣鼓一响,先往蒙着黑布的许多笼子前走去。
果然是地下拍卖。
穆明珠倒是没有太多意外,神色淡淡看着底下,猜测着所谓的“好物”究竟会是什么。
焦成俊在旁留意着穆明珠神色,见状轻轻转头,对身边侍从低声道:“叫老七把那碧眼兽上了。”
齐云耳力过人,听得清楚,只黑眸微动,身形不动。
只见底下圆台上的黑布一一撤去,大小各异的笼子里装着
不同的飞禽走兽,有孔雀、狮子等难得之物,简单来说,皇帝的御苑之中有的,这里也都有了。
底下参与竞拍的富户,也都早有目标,时不时举牌喊价,有的一百两起,拍到白银一万两;有的一千两起,三五千两便拍走。这拍卖的法子,也是从昭烈皇帝时候流传下来的,据说昭烈皇帝还是攻城略地的将军时,便曾经用过这拍卖的法子筹措资金,后来渐渐流传开来。
穆明珠这里也有牌子。
焦成俊在旁笑道:“殿下看上了什么,只管举牌。金银都由小人来出。”
穆明珠倒是也没跟他客气,手里把玩着牌子,笑道:“这些玩物拿来容易,养着却麻烦,本殿不日便回建康去了,岂不是辜负了这些小家伙?”她要给焦成俊一种印象,那就是她不会在扬州城久留,只要这几日伺候好了她,她很快便会离开这里了。
焦成俊笑道:“殿下正是慈悲心感人。”
穆明珠笑道:“你先别夸我。我这是等着最后叫你大出血呢。”
焦成俊笑道:“草民求之不得。”又道:“能为殿下做点事情,是草民的福分。”
说话间,底下的拍卖已经接近尾声,台上的各种珍禽猛兽,都已经被人买走。
这时却有人牵了数名黑布罩头的婢女上前,待到了台上,揭去那婢女头上的黑布,却见这些婢女都貌美肤白,然而样貌与大周人士有细微的不同之处。
“这是新罗婢。”焦成俊轻声道:“殿下可要留几个在身边服侍您?”
原来是从新罗来的婢女,比之寻常婢女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因为在大周稀少,所以珍贵,成为富豪之家夸耀身份的“挂件”。
一个新罗婢的起拍价,便是白银一千两。
穆明珠把玩着手中的牌子,却一直没有举起来,直到新罗婢全部被拍走。
这时圆场上的主人高声道:“今日贵客来临,小人便把压箱底的宝物献出来了。”
此时三五个仆从,牵了一个黑布罩头的男子上场,那男子身躯异常高大,戴着手铐脚镣。
仆从解去那男子头上的罩布,却见那男子金发碧眼,俊美无俦。
主人高声道:“鲜卑奴!黄金五千两起拍!”
场中“嗡”的一声,议论声大起。
第41章
这鲜卑奴一露面,引得众人议论声大作,有两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