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那种社交礼节性的笑容陡然消失了,然后瞪了侯爵一眼。
虽然背着着老人,但是爱米丽却仿佛感受到了他冰冷的视线,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脚步也下意识地停顿了下来。
其实这些话她自己也非常清楚,但是她心里毕竟还抱着些许的侥幸,这段时间她也在想尽办法“洗白”自己,不光借助维尔福检察官洗掉了“唐格拉尔夫人”的头衔,还刻意地和过去那些事情一刀两断,眼下的她简直可以用“贤良贞淑”来形容了。
这座豪宅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从阳台上,可以以绝佳的角度,将旁边的小园尽收眼底,此时,阳台上吹着冰凉的风,园里则盛开着山茶和水仙,姹紫嫣红好不美丽。
“这跟您又有什么关系!”眼看对方继续在揭自己的短,爱米丽一听就火冒三丈,于是大声呵斥了对方。
不过,侯爵在告别伯爵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原属于唐格拉尔的豪宅,而是悄悄地走到了爱米丽面前。
被激怒的侯爵,这下也不再进行任何的掩饰了。
他知道,现在他身处在困局当中,他既不想要像一个懦夫一样阻止伯爵进行合理的复仇;也不想要自己的儿子真的在复仇当中丧生,所以现在提出的这些条件,已经是他面对眼下困局当中能够找到的最好办法了。
“我不太明白您是什么意思,先生。”
在之前因为伯爵有意遣散仆人,造成豪宅的维护人手不足,所以园有些破败,不过自从罗马王进京、大局已定之后,爱米丽不再有所顾忌,又重新招募了必要的人手,几个月时间里这幢豪宅又重新焕发了生机,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显眼。
“为什么……?瓦朗蒂娜还那么小,您为什么要做如此打算?我承认,伯爵确实是一位极好的结亲对象,但您也无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笼络他吧?巴黎在未来有的是和她适龄的青年才俊……”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她被迫重新转身,然后怒问对方。
和刚才的伯爵一样,爱米丽一时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第一反应是有些好笑,但是面对着一脸认真的侯爵,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一直是个执着坚定的人,无论认准了什么都会坚持到底,当年他在国民议会当中有勇气反对罗伯斯庇尔,现在自然也有必要的勇气去在暗中解决掉面前的困局。
“瓦朗蒂娜。”侯爵理所当然地回答。
完了……全完了。
年迈的侯爵瞪大了眼睛,然后严厉地注视着面前美貌的贵妇人,“如果我所知不差的话,你当年应该和我的儿子偷情,气死了你第一个丈夫,还偷偷生下过一个私生子……你可真行啊,大半个巴黎的夫人都没有你玩得,你是不是要为此感到自豪?”
她抬起头来,用仇恨的视线注视着侯爵。
“那么,您不否认我所说的话咯?”面对爱米丽的怒火,侯爵不光没有任何退缩,反倒是继续追问。
【在原著当中,维尔福检察官是身败名裂之后,目睹自己续弦妻子带着儿子自杀的凄惨场面,然后精神崩溃疯掉了,基督山伯爵在满足了自己的报复欲之后并没有杀死对方,甚至还自我怀疑‘我是不是报复太过头了’,伯爵确实是个好人……】
“女士,您能否为我抽出一些时间?”他彬彬有礼地问。
他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一切?是从维尔福口中得知的吗?还是自己打听出来的?
不重要,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
当侯爵说到了爱米丽内心最隐秘的软肋之后,原本气急攻心的爱米丽,骤然之间就失去了一切气力,再也无法抵抗对方的气势。
但是,爱米丽却终究还要承受来自过去的报应。
自己到底还要为当初的孽债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吗?”诺瓦蒂埃侯爵冷笑了一声,“爱米丽女士,就我所知道的情况来看,您一直都在谋求让自己成为基督山伯爵夫人,为此还曾经拜托我的儿子给您办妥了婚姻无效手续,摆脱掉了讨厌的唐格拉尔夫人头衔……”
“水性杨的交际,果然,你无论怎么装腔作势,都永远脱不了那一身淫荡的习气!好吧,那我就给你点教训,让你永远别忘记你是在和谁说话!”
“……呸!”爱米丽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啐了一口,“我凭什么帮助您?您想要把自己的孙女儿嫁给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侯爵,您毕竟出身名门,我原以为您至少知道什么叫做礼节,却没想到您竟然如此粗鲁无礼!您面对一位弱女子,却说出这样阴损刻薄的话,难道您不觉得可耻吗?!”爱米丽气呼呼地怒视着对方,她的措辞,以巴黎社交场上的标准来说,已经近乎于辱骂了。
“您这是哪儿的话?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好了。”
“您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那犯下罪孽的不止我一个人吧,你的儿子不也一样?说起来那也是你的孙子啊,一出生就夭折您一定很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面对彻底破防、状若疯癫的爱米丽的视线,侯爵置若罔闻,他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怎么会害怕一个妇人。
如果是过去,因为害怕维尔福也因此身败名裂所以他还会有所顾忌,但现在他都不在乎了,那爱米丽怎么可能反过来威胁到他?
“利害关系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如果听我的,那就有很多时间留在他身边,为自己谋点资本,说不定我开心了,还允许你留在这座宅邸里继续做你的女主人;你要是不老实……我顷刻让你一无所有,我说得出做得到。”
“什么档次,也敢跟我这么说话。”眼见爱米丽哑口无言,诺瓦蒂埃侯爵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也不屑于继续再吓唬爱米丽,直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