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安静，屋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看着床塌上昏迷不醒的人，夜舟头一次觉得头疼无比。
人一旦有了牵挂便很难再放下什么了。
夜笙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她放不下的人。
若夜笙是个普通人，她便带着他去哪儿都好，不用掺合到这些事中，可他偏生是夜家的主心骨，而夜家是为天都效力的，他走不了，她同样也走不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夜舟终于起身打算去外面看看战况，这时一个熟悉的人闯了进来，二人迎面撞上。
“夜舟！不……夜奴大人，您回来了？”
来人正是药院的院长孙先生，夜舟看到他后表情变了一瞬，道：“我如今已经占据了夜舟的身体，便不再是夜奴了，你唤我夜舟即可，也不必再用大人两个字称呼我。”
孙先生愣了一瞬，苦笑道：“是，我原本是来看夜笙的，没想到会遇到你，夜舟，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请你帮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大战我不会出手。”
“为什么？”孙先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千年前以一人之力抵挡妖魔千军万马的人会拒绝帮忙。
这可是关乎到天都生死的！这是琉暮陛下一手建立的天都啊。
夜舟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既然一心复活我，就应该知道我体内有什么东西。”
“你是说妖魔之血？那又如何？”
“那你可知道妖魔一族从不残害同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舟直面孙先生，黑色的瞳孔因为情绪的起伏而呈现出金黄色：“我是被当作武器制作出来的，千年前的几十年间从未有人跟我提起过我的身世，他们只告诉我妖魔是敌人，要我一心杀戮，保护这些无辜的百姓，我也的确这样做了，可你知不知道那几十年的时光有多难过？”
“那时的我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我的每一个行动都在听从命令，我没有你们后世传的那样伟大，我也不是什么英雄，本质上我只是被你们利用的武器而已，我唯一信任的就是琉暮，为了她的笑容为了她的愿望，她让我杀多少妖魔我就杀多少，她就是我的希望我的未来，可我的未来又对我做了什么呢？”
“我不是被妖魔杀死的，我是被她杀死的，是她亲手斩断了我的生路，让我坠入悬崖，就因为我的体内有一部分妖魔的血，我和你们不是同类，仅仅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她将我几十年的付出和陪伴全都舍弃了。”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的名号，我只渴望一片宁静，原本我以为将妖魔铲除后琉暮会给我一片宁静，可结局却出乎我所料，你们利用我几十年，让我杀害自己的同类，夜奴是你们的奴隶，做了便做了，可如今我已经不是夜奴了，你要让我将夜舟这个身份也给搭进去吗？”
夜舟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这些话她藏在心中许久，从重生起到现在她都在疑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未来是什么，甚至找不清前路。
她只是想为自己活着而已，不用再背负那么多人的性命和职责，或许无情，但她真的已经累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我为了所谓的你们，杀害同族整整几十年，而结局之换来了你们的背叛，凭什么要让千年后的我再一次为你们着想为你们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