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陈迦南还是不确定,又问:那飞哥那样女人男人都玩的,也不是变态?
乔文失笑:他是强迫别人,那当然另当别论。
这倒也是。陈迦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咧嘴一笑,仿佛豁然开朗一般,我知道了。
乔文问:你知道什么?
陈迦南道:男人爱男人不是变态。
乔文轻笑了笑:没错。
在家看了几天房产小广告,便迎来了过年,也意味着乔文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大半年,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新身份,虽然不能说如鱼得水,但也过得还算不错。
这个新年对于乔家祖孙两都是特殊的一年,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年夜饭乔阿婆准备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乔文很给面子地吃了个肚子圆滚,才放下筷子。
新年对于市井百姓来说,简直是一种信仰般的热爱,仿佛只要等来新年,一切的穷苦就都变得不重要。整个城寨在除夕夜里,热闹非凡,街坊邻里的喧嚣,传进小小的屋子,于是这个冷清的小家,也仿佛变得热闹起来。
乔文陪着阿婆听了会儿收音机,临近十二点时,陈迦南咋咋呼呼敲响了乔家的门,老习俗是除夕夜不串门,所以他没进来,只站在门口叫道:小乔,快跟我上天台放炮竹去。
阿婆年纪大笑着摆摆手:快去吧。
乔文赶紧披上外套,难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出门。
除了陈迦南和豪仔,身后还跟着一群唐楼内的小崽子。小崽们精力旺盛,蜂拥着往上跑,速度堪比被追赶的兔子。
唐楼总共十层,乔文跟着跑了三层就气喘吁吁跟不上。陈迦南见状,干脆一把将他拉起负在背上,顿时健步如飞,赶超小崽子们,第一个抵达天台。
他喘着气将乔文放下,让豪仔摆上烟花炮竹,然后吩咐小崽子们远远站着,不准靠上前。
哥,什么时候点?
陈迦南抬起手,借着除夕夜的灯光,看向上面的腕表,道:听我指挥。
收到。
五、四、三、二、一,点火!
豪仔手忙脚乱划亮火柴,点燃炮竹和烟火的迎新。片刻后,随着附近楼顶噼里啪啦响起的声音,炮竹震耳欲聋般炸开,烟花筒紧跟其后,轰隆轰隆蹿上天空,炸出一片五光十色。
小崽子们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抱着头在原地跳着尖叫,好不快乐。
乔文也被炮竹烟火的响声,震得心头一颤,还未抬手,两只耳朵已经覆上两抹温热是陈迦南替他捂住了。
他享受着对方这番亲昵的好意,昂头看向天空一片一片璀璨的烟火,生出了一点久违的童真般纯粹的快乐。
在烟花声中,他大声道:南哥,新年快乐!
陈迦南也笑着大声道:小乔,新年快乐!
在璀璨的烟火中,他们迎来了这个时代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自然要开个好头,虽然除夕夜闹到很晚,但乔文还是早早起床,听到楼下响起锣鼓声,从窗户探头一看,却见是有人在舞狮子,便揣了两个利是,下楼去看热闹。
两只红毛大狮子舞得十分有水准,前后两人配合着翻滚腾跃,身姿轻灵矫捷,一看就是练家子。尤其是前面那只狮子,不仅舞得厉害,还颇有几分机灵古怪的淘气,每每来到一家档口门前,先是跳跃翻滚表现出狮子的凶猛,然后又摇头摆尾撒娇,从嘴巴里吐出一条恭喜发财的横幅,惹得店主开怀大笑,欢欢喜喜将一个利是包塞在它的狮子嘴里。
那狮子衔着利是包,又是一个摇头摆尾蹭两蹭,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乔文面前,这狮子就更加夸张,先是围着他转了两圈,然后又用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乔文笑着将红包塞进它嘴里,这家伙立马将红包吞进去,继续在他身上蹭,还用狮子嘴去亲他的脸。
简直像个看重乔文美色的色狮子。
周围的人看得哄堂大笑,那锣钹也更是敲得更热烈。乔文无奈地推了推狮子脑袋,不料这狮子竟然打蛇随棍上,顺着他的手倒在地上打滚耍赖。
碰瓷狮。
乔文看着地上的狮子,别说那赖皮劲儿演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见前面还有人等着要看,他弯身又塞了一个红包在狮子嘴里,低声道:南哥,差不多得了。
狮子头里传来咦的一声,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陈迦南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乔文笑道:别的狮子没你这么赖皮的。
后面的豪仔气喘吁吁抱怨:哥,你可累死我了。
陈迦南笑嘻嘻起身,又舞动狮头亲昵地蹭了蹭乔文,才继续往前走。
也就是在此时,乔文忽然注意到,热闹的小巷子里,忽然出现几个模样陌生的男人,手中都提着行李包。
陈迦南那只摇头摆尾的狮子,恰好与其中一人擦身而过,他摇着脑袋在人手边蹭了蹭。那人倒是讲究风俗,抽出一只红包,塞进狮子嘴里,还亲昵地摸了把。
城寨鱼龙混杂,每日都有陌生人进进出出,几个面生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大年初一,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
然而乔文毕竟曾经在军营待过,对拿过枪的人有种本能的熟悉。这几个陌生人虽然穿着打扮没什么特别,但走路的姿势和犀利冷厉的眼神,却让他们与周围的百姓截然不同。
他们都是拿过枪的人。
第56章
那几个陌生人很快消失在新年热闹的街巷,除了乔文之外,没有任何人去注意他们,无知无觉的街坊邻里们始终沉浸在新春的兴高采烈中。
锣鼓声停下,陈迦南大汗淋漓地从狮子里钻出来,把狮子和一叠利是包丢给豪仔,飞快穿过人群跑到乔文身旁,举起手中剩下的一叠红包,喜笑颜开道:收获不错吧?
他还穿着一身黄灿灿的舞狮服,上面是一身开襟衫,下身则是毛茸茸的灯笼裤,仿佛当真是刚刚从狮子变成人。
乔文对他举起大拇指:非常好。
其实讨利是就是图个吉利,里面也就五角一块,一沓红包加起来不过十几块,但带来的开心却是远远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往年陈迦南拿到利是还会带回去凑在一起去买好吃的,但如今手头宽裕了,自是没必要这样扣扣搜搜,朝乔文展示后,便挥手招来在路上玩鞭炮的小孩子,全部派了出去。
乔文见他满头是汗,道:上楼去擦擦吧,免得着凉。
陈迦南满不在乎道:哪有那么容易着凉。话是这样说,但还是从善如流跟着人上楼。
他在乔文家随便用凉水擦了汗,脱下毛茸茸的裤子,只留下一条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
一早就去舞狮子,就算他这身板是铁打的,也累得一动不想动。
乔文见他懒洋洋的模样,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又坐在他脚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南哥,你知道最近城寨会来什么人吗?
陈迦南拿起水杯,半躺着咕咚咕咚灌了半杯,闻言不明所以道:什么什么人?
乔文道:就是有什么身份比较特殊的人来城寨,比如一些道上的,或者偷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