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怕
你怕什么?!阮笙忽地抬高了声音,两枚耳机啪地落到地上,嘣到左右两边,中间隔着好远。
我以为你变了的,阮笙不可置信地开口,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以为你变好了的可是现在,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阮笙想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做出这种举动?像一个匪夷所思的偏执狂,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窥视着他每一刻的生活细节。
你来海市,是为了更好地监视我,是吗?阮笙问出这个问题,心里早有答案,但当他看到傅元灼沉默不语的样子,本就寒成一片的心更往深处坠。
他可以包容傅元灼的孤僻,可以理解傅元灼的冷漠,但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令人心悸的,无处不在的占有欲。
让他觉得自己像温室里被圈养的花朵,连接触外界的阳光,都要得到傅元灼的应允。
这不正常,他想。
我不明白,你干嘛要这么做?阮笙觉得眼睛酸得发涨,连忙低头,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再说了,我只是离开半个月,早晚会回去的。
他听见傅元灼说:可你终究会离开的。
面前男生嗓音极低,蕴含着阮笙听不懂的沉寂。
我都已经订好机票了,半个月后肯定
你会离开的,傅元灼坚持道,你很想离开。
阮笙怔住几秒,愣愣抬头,对上傅元灼黑沉压抑的眸。
笙笙,你骗不了我的。傅元灼薄唇轻启,面容冰冷,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走。唯一能做的,只有一直把你留在身边。
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绑在身边,要清楚阮笙所有的动向,傅元灼才能安心。
阮笙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听见了傅元灼说的每一个字,却好像又完全没有听懂。
反应了好几分钟,才明白,傅元灼已经开始猜疑他的身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阮笙。
我阮笙张了张嘴,想要掩饰一下,却被傅元灼打断。
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知道之前的阮笙是什么样的人。傅元灼说道,笙笙不用解释,我比你想象的要更早知道。
也正因为这样,每当阮笙有要离开的迹象,傅元灼心中紧绷的弦就警铃大作。
他生怕阮笙哪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像阮笙曾经出现时的那样。
傅元灼向前走了一步,阮笙瞬间像被刺激了似的,猛地往后退一步,躲过傅元灼伸过来的手。
傅元灼神情未变,只用黑眸牢牢盯着阮笙的脸,问道: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永远留下来?
他曾经以为,只要佯装成阮笙喜欢的伪善,就能占据阮笙的注意力。直到听到耳机里的那段对话,傅元灼才明白,不论自己怎么做,在阮笙心里,终究是处于次一等的位置。
他怎么能甘心呢?
傅元灼伪装了这么久,可不仅仅是为了做阮笙的朋友。
听见他问话的阮笙心里颤然一惊,眸里闪烁着忐忑。
他偏开头,躲过傅元灼有如实质般的目光,唇瓣紧抿,过了良久,才说道:如果你一直这样,我就
阮笙忽地止住了话头,他背负着来感化傅元灼的任务,如果傅元灼一直是这样黑化的状态,那他就永远没有希望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这样一想,阮笙抬眸:如果你还做类似的事情,我就不理你了。
傅元灼丝毫不受影响:只要能把你留下来,我不介意使用一切手段。
你怎么这样?!阮笙又要被气哭了,他随手抓起旁边洗漱台上的牙刷杯,直接往傅元灼身上一扔。
傅元灼站得笔直一点没躲,被飞过来的杯子砸到额头,立即砸出个渗血的伤口。
他抿抿唇,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伸手想要去触碰阮笙。却被阮笙一把推开,趁着这个机会夺门而出,傅元灼只能看到他一扫而过殷红的眼尾。
房门砰地被关上,心心念念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傅元灼独自站在房间里,久久伫立一动未动,几乎成了一座雕像,脚边散落分离的白色耳机静静躺着。
他突然弯下腰,捡起两个还在播放声音的蓝牙耳机,仔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转身将两枚耳机细心地放回原位。
他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回头。无论阮笙是否接受,他都是这样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
除非阮笙愿意留下,傅元灼才能披上一层伪善的皮,像个干净的人。
笙笙你在哪儿?入营考核出结果了,我去把分班结果给你,再和你讲讲注意事项。
苏忆寒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阮笙怔愣地坐在钢琴前,过了好久,才回答道:我在琴房。
那我过来找你。
苏忆寒挂了电话,蹙眉道:这都几点了,怎么笙笙还在琴房,也不知道吃饭了没?听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情绪有点不对劲。
宋清越也在她身边,刚才和苏忆寒把集训营的分班名单全部核对了一边,如今正在看那些学生的演奏录像。
他听见苏忆寒的话,长眉一挑: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心思最重。
苏忆寒瞥了他一眼:是啊,不然当初你也不会不听劝了。
宋清越抿唇一笑,在这件事上,他从不敢和苏忆寒顶嘴。
两人来到酒店最高层的琴房,这里是宋清越专门空出来的房间,四周隔音,里面放着二十来架钢琴,囊括许多品牌的经典款式。
此时已经快接近晚上八点了,窗户外天都是黑的,琴房里却只在角落亮了一盏灯,透着朦胧的暖光。
宋清越和苏忆寒对视一眼,放慢了脚步走进去。
一进门,便听见角落处传来阵阵琴音,虽然钢琴音色一流,但这琴音却是嘈杂混乱,像是有人在故意拿琴泄愤,听得人耳朵疼。
苏忆寒面色一冷,她最看不惯这种行为,准备过去叫住阮笙,好好说说他。
却被宋清越伸手拦住了,他微微摇头,不让苏忆寒上前。
你挡我做什么?苏忆寒小声道。
宋清越望着角落处挑挑眉:你且听听。
苏忆寒皱着眉,却听得那琴声忽地断了,似乎是弹琴的人自己也弹不下去。
琴房顿时安静下来。
阮笙!苏忆寒很少直接叫阮笙的名字,如今的语气特别严肃,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走上前去,昏暗的灯光照亮一小片角落。
只见阮笙坐在钢琴前,脸绷得紧紧,像是浸了寒冰,他猛地听见苏忆寒的声音,脸上的怒气还没消退,气呼呼地看过来。
苏忆寒纤眉微皱: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阮笙冷着一张脸,望向她旁边的宋清越:宋哥哥,这家音乐酒店是你的,对不对?
宋清越点点头:对啊。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