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面前桌上摆了两排饺子,个个圆滚滚的,憨厚可爱,手上还捏着一个快要包好的饺子。
他感觉到身边多出一道冰冷的身影,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阮笙头也没抬,皱着小眉头:你跑哪里去了?马上都到晚饭时间了。
处理一点小事。傅元灼语焉不详,看了眼阮笙手心,夸赞道,你学的很快。
阮笙就甜甜地笑了出来,琥珀色的瞳仁里漾着蜜:那是当然了,我很聪明的,看几下就学会了。
傅元灼眼神闪了闪,故意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
我还不清楚,没怎么吃过。阮笙脸上写着茫然,这些馅料看起来都差不多。
他扫了一圈桌上的馅料,感觉颜色都一样,孤儿院里食材简单,根本没什么不同。
傅元灼掩下眸色,脸上晦暗不明。
果然,他这朵小玫瑰并不是在北方长大的。
阮笙根本没注意傅元灼在想什么,兴致冲冲地捧着两盘饺子去煮,煮好后特意把那个塞了硬币的饺子放在最上面。
你尝尝,这些都是我包的。他把碗递给傅元灼,软嫩的手心被烫到微微发红。
傅元灼唇色淡了几分,连忙拉阮笙坐下。
他看向自己的瓷碗,最上面的饺子咧开一个小口,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让人把它吃掉。
阮笙凑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快吃嘛。
傅元灼夹起那个饺子放进嘴里,下一秒便听得轻轻一声响,他从齿间吐出一块硬币来。
好哦!你居然吃到硬币了,新的一年肯定好运连连!阮笙立即欢呼。
傅元灼闻言轻轻笑了下,把标记做的那么明显,若是他不直接吃掉,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新年气氛欢快,饶是阮笙这样一向食量小的,也边玩边笑吃了不少,甚至还偷喝了一点大人的白酒,小脸儿顿时红扑扑的。
他迷糊着往傅元灼怀里栽。
旁边好几个七八岁的小孩想伸手来找他玩,全部被傅元灼一个眼神吓走了。
阮笙只觉得头昏脑涨,自己被人架着晕乎乎往前,等他有点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傅元灼带出食堂大厅了。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廊沿上挂着大红灯笼,在雪夜中散发着温和的光芒。身后大厅传来欢声笑语,能听见很多小孩稚嫩清脆的笑声。
阮笙被寒风一吹,困意消减了不少,伏在傅元灼怀里勉强站直,小嘴嘟囔着:你怎么把我带出来了?
你喝酒了,得回去休息。
阮笙摇摇头表示反驳,他其实也就沾了几筷子,还不够一口的量。
他鼓着绯红的脸颊,唇光水润:不嘛,我们再玩一会。
话音刚落,阮笙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一连串响声,他一转头,便看见五彩缤纷的烟花在浓墨般的夜幕中绽放。
焰光稀稀疏疏在夜间流淌,大厅里的孩子们听到声音,全部都窜出来了,明亮的烟花照亮大家带着欢笑的脸庞。
阮笙靠在傅元灼怀里,也抬头望天上看。
傅元灼,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哎!阮笙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流光溢彩,淡粉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傅元灼扶紧了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冰雪般的眉眼在焰光的映照下,难得地显出几分不为人知的温柔。
阮笙头抵在他颈间,小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还能陪你过几个新年,要好好珍惜呀
可惜夜幕中烟花竞相绽放的声音太大,掩住了阮笙这句话,细碎的叹息被撞得支离破碎。
傅元灼只感觉到阮笙打在他皮肤上温热的呼吸,带着浅淡的酒香,熏得人醉意朦胧。
他抿抿唇,揽住阮笙的手心不自觉收紧。
过了新年,初三的学习节奏就更快了。
冬去春至,气温逐渐升高。各科老师们发的卷子越来越多,时不时来点鸡汤,生怕学生们被学习重担压垮。
转眼就到了六月,每年一度的考试季。中考之前,是每个学生都要参加的体检。
中学这段时期,是分化的重要阶段。尽管大部分人在出生时就做了基因检测,也不代表之后会万无一失地分化成相应的性别。
后天的环境因素也很重要,所以学校要密切关注学生们的性别变化,以免在校园内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体检是在考试前一周,阮笙排了很久的长队,乖乖听医生的话走完流程,拿到了自己的检测单。
他匆匆扫过一眼,各项正常,显示的隐藏性别是omega,与之前无异。
阮笙便去看傅元灼的,却看到傅元灼的隐藏性别那一栏,写的是未知。
未知?这是什么意思?
傅元灼也沉着眉,面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行,我们得去问问医生。阮笙着急了,拉着傅元灼往医务室里钻。
这是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医务室里只有值班的大夫阿姨。
阮笙他们说明了来意,医生便伸手接过傅元灼的检测单,细细看了好一会。
医生锁着眉心思索了片刻,又调出档案记录查阅了一番,才说道:他目前的腺体有损,发育迟缓,提取的信息素浓度太低,所以机器辨别不出来。如果想要准确的结果,我劝你们还是去大医院做个检查。
阮笙默默听着,小脸有点发愁。
他知道傅元灼未来会分化成omega,如今的检测结果倒不是很重要。关键在于医生所说腺体有损,不知道会对傅元灼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那他的腺体还能治好吗?阮笙白皙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忧愁。
医生沉吟片刻,道:还是有希望的,但是要赶在分化黄金时期之前,过了十八岁,治愈的可能性就很小了。这笔费用不小,要和家里人好好商量。
阮笙认真点头,默默记在心里,和医生道了谢。
出了医务室,坐在外面的长廊座椅上。阮笙转头对傅元灼道:要不我们去报案吧?把那对伤害你的坏蛋抓起来。
阮笙之前就想过报警,但是他那时候连公安局的门往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才终于弄清楚了地方。
傅元灼听见这话,眉心微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厌恶的事情,道:不用了,那两个人已经得到了惩罚。
嗯?什么时候的事?阮笙一直担忧这件事,却没想到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了。
傅元灼垂下眸:几个月前,他们还想□□如法炮制,却不料事情败露,被人打断了腿送进公安局。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阮笙气得在椅子上砸了两拳,小脸鼓鼓的,义愤填膺。
傅元灼唇角微抿,遮掩住事情的大半真相。
谁又知道整件事只不过是他设的局,区区一张作伪的检测单,就可以让那对失去心智的夫妇上当。
傅元灼将对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伤害百般报复,才让人拖去公安局,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