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甫睁开眼,林岚憔悴苍白的面容在她的视线中渐渐清晰。
她拉起林知幼的手,急声道:“小幼,你感觉怎么样?”
“我的头……”林知幼艰难地吐出声,发现自己嗓音很哑。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脑袋也晕晕胀胀,十分难受。
林知幼捂着脑袋,望向四周。
诺大的病房里,江弨和姜玉茹站在她的床头。姜玉茹的眼里蓄着泪水,强忍着没有掉落。
“幼幼,干妈对不起你。”
“没事。”林知幼的声音发涩,勉力地扯起嘴角。
姜玉茹的眼泪却瞬间夺眶而出:“怎么会没事……”
林知幼的脑袋因为遭受铁棍的袭击,被诊断为轻微脑震荡。
江野就静静地站在床尾,他一声不吭,长睫低垂,脸色带着几近病态的苍白。
一见到林知幼醒来,他眉心一颤,下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
姜玉茹见他走近,眸中积攒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猛地抬起手,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伴随“啪”地一声,姜玉茹的哭喊声也荡漾在寂静的病房中。
“我叫你不要骑车,不要骑车,你就是不听!”
“你害死你妹妹还不够吗?!你还要害幼幼!”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姜玉茹拽住江野的衣领,十指攥得紧紧的,指尖泛起了白。
她歇斯底里地打在他的身上,哭喊着,哀嚎着。
她的目光宛如刀剑,似要在江野的身上剜出一个血窟窿来。
她失控地发泄,不仅为了林知幼,也为了她逝去的女儿。
曾经的伤疤被撕裂开,血肉模糊成一片。
冰凉的血液倒流进人的身躯里,像冰刀一寸一寸地划破,从内里到组织,割得皮开肉绽,无一幸免。
那一天,江野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眦着泛红的眼,薄唇紧抿,咬着牙关,任由姜玉茹发泄地朝他打骂。
林知幼从未见过这样的江野。
他被抽去所有的精气神,没有了往日的桀骜不驯,只剩衰颓与狼狈。
林知幼的心猛地揪起,疼得厉害,比肉.体上的疼痛更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
江野被偷袭的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但林知幼记下了那辆摩托车的车牌号。
事后,这起偷袭事件的始作俑者被揪了出来。
是蒋祐。
他和江野早就结下梁子。他嫉恨江野,不想他在亚洲公路摩托车锦标赛继续出尽风头,便想出这样的阴招企图阻止江野参赛,想要断送他的摩托车职业生涯。
他原以为事情不会败露,谁知最后还是栽了跟头。
像蒋祐这样心术不正的人,等待他的除了学校处分,还有警方的制裁。
而江野,自从那日姜玉茹在病房里失控地打了他之后,林知幼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从江家搬了出去。
那天,林知幼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思桃急匆匆地跑来见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野哥留了一条短信给你!”
林知幼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接过那台手机,屏幕里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这一句话,成为了林知幼之后几年里萦绕在心间的魔咒。
江野留下了这句话,就此离开了她。
从此山长水远,不再相见。
就连他大学毕业后去国外受训,林知幼也是听旁人提起。
他再也没有回过鹿鸣巷。
他们之间曾经的那段岁月,犹如黄粱一梦。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可她仍旧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