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溪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耳畔更是传来魏皇后那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窦太后冷声道。”皇后你来的正好,正好与哀家做个见证,皇上命不久矣,立了八皇子为太子……”
魏皇后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可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八皇子才三岁啊!
顾念溪飞快抬头看了一眼窦太后,见窦太后压根就不像生病的样子,反倒是精神抖擞,胜券在握的模样,她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她在低头那一瞬间,却见着宋宴瞄了过来。
他眼睛瞪得大大地,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念溪朝他笑了笑。
宋宴恍然大悟,想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如今,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魏皇后如众人所预想的一样,根本没有答应窦太后的要求,反而苦苦相劝。
但窦太后早已走火入魔,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劝说,只扬声打断她的话,“好,当真是好得很,你们一个个可真是忠肝义胆,叫哀家好生佩服!”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全了你们这份心,让你们一起上路,九泉之下也有个伴好了。”
话毕,她更是扬声道。”来人,动手!”
她的话音刚落下,站在她身后的几个侍卫就走了过来。
魏皇后想也不想就直接扑在了皇上身上。
宋宴则把顾念溪紧紧护在身后,随着一声哨响,外头破门而入几十个身着黑衣的暗卫。
窦太后所带来的都是绝顶高手不假,可宁国公府的暗卫却也不是吃素的。
几番对战之后,窦太后所带来的侍卫是彻底落败下来。
顾念溪紧紧被宋宴护在身后,不敢去看这血腥的场景,从小到大,她还从未碰上过这等事儿。
宋宴道。”别害怕,闭上眼睛,我在这里了。”
顾念溪抓着他的胳膊,低声道。”这些人都是你安排的吗?”
“对啊,前几日我就发现太后娘娘不对劲,要不然怎么会一直早出晚归的?一直都是在忙着这件事了!”宋宴的声音并不大,但听着却让人觉得能安心下来,“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偷偷进宫,你就在家里等着我不好吗?”
顾念溪刚要说话,却听见窦太后哈哈大笑的声音,“哈哈哈,是哀家技不如人,哀家无话可说,皇上啊皇上,哀家一直以为你胸无城府,没想到你把哀家算的死死地,这是你们做的一出好戏啊!”
顾念溪忍不住睁开眼,却见着方才病的只剩下一口气的皇上已经起来了。
母子两人相对而站,窦太后身边只剩下一群残兵哎呀叫唤着,她已经没有半点胜算可言。
皇上都已经不记得好久没与窦太后这样心平气和站在一起了,“母后,不是朕要算计您,朕也不想算计您的。”
“朕知道您密谋想要篡位的时候,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从小到大虽然你疼惜大哥更多,可……可朕也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
“当初在别院也好,还是入主皇宫也罢,朕对您都是孝顺有加,想着大哥与保宁不在了,朕自然该替他们多孝顺您一点。”
“您想掌权,好,那朕就不管朝中事物,您想提拔窦家与陈家子孙,好,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还想要朕做到哪个地步?”
皇上脸色苍白,心更是在滴血一般。
有的话他没说,其实宋宴与他说窦太后想要害死他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说不可能。
只是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想要看看他的母后到底舍不舍得杀他。
就因为不死心,不甘心,从昨日一直耗到了今日,耗到了他亲耳听到他的母后说“动手”二字,半点犹豫都没有。
窦太后第一次正视站在她跟前的皇上,看了许久却是倏地笑了起来,“说这么多又有何用?今日是哀家输了,哀家认输就好了,要杀要剐,随便皇上吧!”
皇上没有说话。
宋宴也不好插话。
于情于理,窦太后都留不得,可这人是他的外祖母,有些话,轮不到他来说。
他生怕皇上再次心软,到时候又会酿成大错。
皇上犹豫片刻,却道。”那就送太后前去先皇陵墓,陪伴先皇左右,终身不得踏入京城,踏入皇宫一步。”
送窦太后去守皇陵?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从前窦太后一提起先皇来就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要她去守皇陵,真是有点意思!
但不得不说,如今这也是最好的方式了,皇陵距离京城有数百里路,去了那里之后,窦太后有专人看管,到时候不管是陈家也好,还是窦家也罢,只怕不会再有人过去的。
窦太后没想到皇上还能留她一条性命,噙着笑任由着暗卫带走了。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等着窦太后一走,皇上就彻底瘫倒在地,眼里一片悲怆,“孤家寡人,朕是真的孤家寡人啊!”
他身着一身明黄,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如今看来却是那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