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女早在皇帝来了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妙,偷偷跑到屋里给淑妃传话。
青澹斋内,宫贝奴和淑妃还在快乐乘凉啃瓜,心中幻想微莺萧千雪如何被夏天毒辣的太阳烤得叫苦连天,甚至中暑晕倒。是以,当她们听到皇帝过来,带着两个人快要离开时,半天没回过神来。
淑妃最先反应过来,用手帕擦净手上西瓜汁水,着急跑出殿门外,拦住皇帝她们。
陛下,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冒出汗水,嗔道:您怎么来了呀?
皇帝目光虚虚点了点她,不是在忙吗?
淑妃心虚地扯扯帕子,笑道:这不是忙完了吗?陛下请到殿内歇息,妹妹也常说很想陛下了呢。她像是想起什么,走了两步,才朝微莺她们说:两位妹妹也请快进来吧,天热,别被晒坏了。
萧千雪给微莺做个鬼脸,跟着皇帝进了青澹斋。
这儿每间房间都放置冰鉴,冰块慢慢融化,吸走夏日的炎热。
有皇帝帮衬,两个人在青澹斋受到的待遇和刚才截然相反,捧着冰镇酸梅汤瘫在椅上,惬意又心安理得地享受尊贵vip服务。
淑妃没有管她们,甚至看都没有看,反正看一眼就糟心一次。她选择和皇帝说话,柔声道:陛下不是要来看妹妹吗?我带陛下进去吧,她一定会很欢喜。
说着,她轻笑道:没想到陛下这么关心妹妹。
云韶手指微曲,轻叩桌面,脸始终微微偏向微莺,余光瞥着她。听到淑妃的话后,她手指顿了顿,看到微莺喝完酸梅汤后揉两下肚子,忍不住晃神片刻,微微笑起来。
淑妃:陛下?陛下?
云韶这才回神,说:让莺莺和千雪先进去吧。
看样子,她们好像已经跃跃欲试,磨刀霍霍向猪羊。
云韶看着她们走进内室的背影,脑内蹦出这句诗,忍不住笑了下,眼里有柔光漾开,温柔款款。淑妃一时看呆,痴痴望着过分柔美的少年天子。
自从她入宫这几年来,从来未见陛下露出过这样温柔缱绻的笑容。天子年少美貌,却阴郁暴戾,她心中也是忍不住害怕。以为陛下是不会笑,不会开心的。
没想到陛下也会露出这样的笑
淑妃手微微颤抖,酸梅汤溅出瓷杯,洒在手背上,她浑然未觉。
青澹斋内,宫贝奴趴在竹席上,伸长手臂去拿床头柜上一块瓜,可她不能移动,手臂尽力往前伸给拿不到那块瓜,反而扯到伤口疼得呜呜叫。
呜呜,她眼泪掉下来,都怪那两个狐狸精!
气呼呼地擦眼泪的时候,有人拿起银签,叉了切成小块的西瓜,递到她嘴边。
宫贝奴屈从欲.望吃掉嘴边的西瓜,然后抹抹眼泪,顺着那只雪白纤长的手臂往上看,杏黄披帛下是层银红的纱,衬得美人肤白如雪,明丽动人。
美人笑弯着眼,手里拿着银签,温柔耐心问:还想吃吗?
宫贝奴怔怔点点头,回过神来忍不住尖叫:你们怎么进来了?
微莺笑着给她插瓜:来看看你呀。
宫贝奴气得眼前一黑,屁股上被鞭打出的伤口好像更疼,火辣辣的烧得她难受极了。她眼里噙满泪,扯着小手绢,骂:还不是你们弄的,还有脸过来!
萧千雪摆手,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求被打的是你自己,动手的是淑妃娘娘,我和莺莺什么都没做。
微莺站在旁边,露出副与萧千雪同出一辙、无辜又纯良的表情。她们这样,让宫贝奴更生气了。
宫贝奴看看她们打扮这么清凉漂亮,又想起自己只能趴在床上的惨状,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涟涟。当年这两个人去冷宫的时候,她就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气她们,没想到今天自己反而被同样的方法气到了。
宫贝奴:呜呜。
微莺温柔地说:娘娘,您的病一定会很快就好的。
宫贝奴揪被子,谁让你们假惺惺过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萧千雪小脸皱巴巴,拉着微莺想要离开,不伺候这个祖宗。
微莺没有走,笑眯眯地搬过来一张圆凳,放在床头。
宫贝奴声音颤抖:你、你做什么?
她们还想坐在这里不走了吗?
微莺把果碟放在圆凳上,这样宫贝奴伸手就能拿到水果吃,不用像之前那样麻烦。
萧千雪:莺莺,你真是个好人!
微莺笑笑,对上宫贝奴瞪得圆圆的眼睛,好心朝她招手:娘娘,我们先走啦,您的病一定会早些好起来的,到时候一起出去游湖呀。
萧千雪也跟着招手,笑吟吟地说:是呀是呀,娘娘肯定马上就能下地蹦跶。
然而女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刺激到反派脆弱的神经。也许是剧情之力在影响,本来宫贝奴看到微莺动作稍稍动容,一听到萧千雪的话,她立马气得眼睛都红了,抓块西瓜就扔过去。
微莺和萧千雪默契地偏偏身子,躲过这块瓜。
宫贝奴挣扎着到爬起来,忍着剧痛也想跑过来打萧千雪,刚下床,就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她一边哇哇哭一边骂:你故意来气我吗?我和你们没完!
微莺默默嘴角,心虚地想,怎么又带上她了呢。
淑妃听到巨响,来不及和皇帝说话,提着裙子立刻跑进去。看见妹妹跌在床下,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微莺小手微微一动,一张口是心非飞到少女身上。
宫贝奴张口刚想告状,身子突然一震。
她睁大眼睛,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熟悉到一瞬间她热泪盈眶,宛若和老友重逢。
我舍不得她们走,想要留一留她们。宫贝奴边哭边说,看上去情真意切。
微莺忙走过把她半扶半抱重新弄到床上,娘娘,那我们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宫贝奴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话,只好紧闭双唇,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呜咽声。她扯着微莺的袖子,不肯放她走。
微莺柔声说:娘娘,我们会再来看你的。
宫贝奴:呜呜。
微莺与她执手相看泪眼:娘娘,不必想我们。
宫贝奴:呜呜。
萧千雪看着她们,忍不住唏嘘:没想到宫婕妤这么喜欢莺莺,真是太感人了,呜呜。
云韶目光紧盯她们牵紧的手,想起月夜相会,自己连个小手都没有摸到,也悲伤地说:呜呜。
淑妃想到自己瞬间反水叛变的傻妹妹,跟着啜泣:呜呜。
微莺终于扯出袖子,一扭头,对上三张悲伤的脸。
她怔了一下,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好半天才说:嗨喽?大家还好吗?
云韶擦掉眼角羡慕嫉妒恨的泪水,强挤出一个笑,说:后宫和睦,朕甚是宽慰,你们要多保持算了。
还是别保持了。
淑妃上前,确定宫贝奴伤口没有裂开后,才带着她们离开这间房,只留下埋在枕头上呜咽的宫贝奴。
宫贝奴:呜呜呜呜,可恶。
她愣了下,张口慢慢说:可恶?哎嘿?我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