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371.好孩子
“找到你了！”
嘉神川真夜皱着眉头看着背对着村子正准备离去的小女孩。
这是一个体型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单薄的和服，赤足，精致得就像一个洋娃娃。
但是很显然这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小女孩在这里蹦蹦跳跳的？
小女孩的脚步欢悦，面朝着月光踱步，嘴里还发出怪异的笑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有什么好笑的！？”
嘉神川真夜有些愤怒地盯着这个小女孩的背影，她不明白这些家伙究竟将生命当成了什么？毁灭一个村庄对这些家伙来说只是娱乐吗？
“啊啦，被发现了？”
小女孩听见背后的声音，头部旋转一百八十度望着身后赶来的嘉神川真夜，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嘉神川真夜已经确认了眼前这只鬼的身份，因为小女孩转过的头颅上如宝石般的瞳孔中刻着‘下伍’两个字。
月傀轻轻地将脖子从刀刃上移开，凑近嘉神川真夜踮起脚在她的脸颊嗅了嗅。
现在两件事情撞在一起了，这个会‘日之呼吸’的女孩貌似比普通的剑士强很多，她没把握秒杀掉，而那个男人很快就会赶过来了，很显然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所以她很聪明地选择撤退。
丝线构成的网骤然间收紧。
“是啊，难道不是吗？”月傀一脸的天真，“我一直是个乖孩子哦，即使变成鬼，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吃过哦！你们鬼杀队的大人们却天天想要杀死我，真是好可怕呢。”
“你什么你？”轩浩瞪了她一眼，“我只说让她活着离开这里，没说过她离开这里以后还能活着。”
她完全不能理解这只鬼的思想。
“你……”
“部下？”月傀愣了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与那些肮脏的家伙为伍？它们充其量只能算我的玩具罢了。”
小女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礼貌地朝着眼前的女剑士道歉。
鲜血的味道对鬼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对她来说也是一样的。
“嘿嘿嘿……哪有啊？都是那些人自己找死~”
她微微侧身，轻易地躲过了嘉神川真夜跟上来的突击，反手挥动，指尖的丝线如利刃般挥舞。
而地上的女人被咬得痛苦惨叫，惨叫之后似乎逐渐适应了痛苦开始反扑。
一个浑身带着酒气的女人拿着鞭子走进屋内，步伐摇摇晃晃。
轩浩皱着眉头，他很清楚自己应该不可能被发现才对。为了避开这只鬼在树林中留下的丝线，他甚至绕道而行。
这正是她此刻表情变得凝重的原因。
她拔刀斩向面前挡路的细线。
嘉神川真夜看着丝线不断靠近，树木被锋利的丝线切开，木屑飞舞。
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个少爷来着！听说有些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有一些变态的嗜好，说不定……
怎么办？继续追还是先放过这只鬼？
答案很显而易见了，早日斩杀这样的恶鬼，就会少一些人受到伤害！
“是的，我知道自己不是大哥哥的对手，”月傀坦然地回答，“其实从一开始我根本没打算与你们起冲突的，只是这个女人穷追不舍，拿着刀子砍人家，没办法，我只好反击咯~”
没有，至少他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
“原来如此。”鬼舞辻无惨微笑着点头。
“少去给我丢人现眼了，回去再好好教训你。”
“是的，没错！”女人喜出望外。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看着眼前的下弦之鬼。
“有趣。”
她可没有撒谎，她的确没有进入过这座村庄，吃掉村子里的人的家伙另有其人，她只是个可怜的工具人罢了，并且她也真的没有吃过人，她不过是通过那些控制着玩具的丝线吸收一些养分罢了。
……
地上的月傀已经缓缓从地面爬起，她的目光里满是愤怒和仇恨，明明已经变成了鬼，可身上的伤痕依旧没有复原，似乎是为了铭记身为人类时遭受的痛苦，她自己抑制住了伤口的愈合。
嘉神川真夜皱着眉头，想要踏步上前追赶。
第一件事情是杀死会‘日之呼吸’的女孩。
月傀活动着纤细的手指，月光下隐约可见她的指尖连接着细密的丝线。
居然被这个男人看见了她这副模样！她辛辛苦苦打扮自己，将自己包装成温柔的小姐，就是为了钓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上门。
鬼舞辻无惨提起月傀的头发，看清楚了这张脸，脸上满是泪痕，漂亮的双目中没有了神采，但他似乎从里面看见了有趣的东西。
当他鬼舞辻无惨刚想销毁掉这两个无用的废物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个女孩身上似乎出现了奇特的变化。
不过虽然只是下伍，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小女孩的胆子可比它们老大要大多了，这才像是十二鬼月嘛，上次遇见的‘下陆’是个什么东西？
“谢谢大哥哥夸奖。”
她可是个好孩子啊，好孩子怎么能吃人呢？
因为她从变为鬼的那一刻起就是‘十二鬼月’，同时她也是那位大人的傀儡，于是‘月傀’这个名字诞生了。
没错，这就是月傀的鬼血术，‘魔偶’。
后果是……身首异处。
谁特么要看你的胆子？
“能放开那个女孩吗？她姑且也算我的徒弟来着。”轩浩指了指旁边的嘉神川真夜。
逃？月傀心里有些疑惑，人类真是一种愚蠢的生物，连现状都搞不清楚，她明明是大摇大摆的离开，怎么能算逃呢？所以说啊，这种东西只配成为她的玩具罢了。
“你！”
难听的惨叫声回荡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像是恶鬼在呻吟。
“谢……谢……大人……”月傀用她含糊不清的声音道谢。
嘉神川真夜继续追击，她感觉眼前这只下弦之鬼并没有想象中的强，这些密集的丝线似乎就是这只鬼的鬼血术，但是对她来说毫无威胁。
他深知人类的脆弱，并且十分厌恶这种摇摇欲坠的生命，因为这会让他想起自己的曾经。
不知多少年前。
“很好。”鬼舞辻无惨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月傀，而月傀正舔着嘴角的鲜血，目光有些呆滞。
长刀抵在鬼的脖子上，嘉神川真夜眼神冰冷，手里不断加大力量。
月傀扑到女人身上撕咬，趁着女人还在地上苦苦挣扎疯狂地进行报复。
“额……还是算了吧。”
月傀嬉笑着看着眼前动弹不得的人类，“抱歉啦，大姐姐，结束的似乎是你呢~”
她身体立刻紧绷起来，手握着刀柄保持着安全距离，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真是抱歉呢，我现在不想陪你玩儿。”
她猜测这个男人说不定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看见好玩儿的东西就忍不住去玩弄它，看见脆弱的东西就会有一种想要打碎它的冲动，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我不过是比较坦诚罢了。”
“老师！你怎么能放走她？”女孩看着远去的下弦之鬼，有焦急。
她的身体开始旋转，像是起舞一般挥动着手里的日轮刀，当刀刃触碰到丝线是，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女人上前，似乎准备送月傀下地狱去。
月傀伸手轻抚着嘉神川真夜的脸颊，看着这双美丽的樱色眼眸，满脸的迷醉。
那位大人说过不要去招惹那个叫做轩浩的鬼杀队队员，所以她只会遵从。
但是当她转身才发现，自己似乎因为愤怒忘记关门就开始用刑了。
可是嘉神川真夜似乎已经习惯了应对这样的细线，手中的日轮刀轻易地将其斩断。
鬼舞辻无惨好奇地看着这个刚刚得到她血液的女孩，似乎有些惊讶于她能够如此之快的适应刚变为鬼的痛苦。
“这么说来，村子里的人是那些喽啰一样的家伙吃的吗？”轩浩问，“它们是你的部下？”
眼前这只鬼似乎不像是他遇见过的其他鬼，看见血肉就扑过去，即使嘉神川真夜此刻身上流淌着鲜血。
刀鞘在地上的土壤上留下一道痕迹。
鬼舞什无惨饶有兴趣地接过皮鞭，缓步靠近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女人臭骂了一声，提起鞭子准备转身离去。
“是啊，人家是好孩子来着。”月傀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那么大哥哥，您愿意答应我的条件吗？”
看着满地的碎肉挣扎着想要复原，一旁的鬼舞辻无惨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前的月傀居然刚得到他的血就能觉醒鬼血术，这让他很满意。
但是不知为何，月傀脸上却带着得逞的笑容。
“嗞——”
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瘦弱的月傀抱着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们谁有资格活下去。”红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着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类。
那位大人在下弦会议中一共交代了两件事情。
那时候她还是人类，那时候的她原本没有名字，‘月傀’这个名字是那位大人赐予她的。
在临近月傀的身体时，一道密集的丝线构成的网抵挡在了她的刀前，这张网极具韧性，像是弹簧般将斩击的力量抵消，发出刺耳的声音。
说实话……除了的确很有蛮力之外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才是受害者？”轩浩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鬼。
各种反人类的痛苦动作让女人疯狂地惨叫。
噌——
“去死吧，人类！”
挥舞的刀刃形成圆弧将她护在其中，无数丝线在顷刻间断裂，整张网支离破碎。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小女孩会变成恶鬼？所有的鬼曾经都是人类，那这只鬼……曾经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对吗？
可是她完全看不出来！
“我？”月傀轻轻笑了笑，这个女剑士的质问让她莫名地响起了曾经的往事。
月傀有些懊恼地看着追上来的女剑士，不就是长得高了点，大了点吗？就会欺负人家小短腿！
“日之呼吸，七之型，阳华突！”
这是继国缘一曾经使用过的刀，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但是质量方面是可以保证的。经过刀匠的打磨后这柄刀已经恢复到了曾经的锋锐。
是的，她在笑，欢愉地笑着，她已经习惯了痛苦，现在正为自己能够报仇，能够让眼前的女人感受她的痛苦感到兴奋和愉悦。
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月傀再次拉开距离，心中变得有些凝重。
嘉神川真夜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头，这只鬼似乎打算别撤退边打？
月傀冷哼一声，双手朝着刀刃狠狠扣住。
“看见我来了，居然连招呼都不打！？”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嘉神川真夜斩断细线后快速移动，目光的注意力集中在身前，发现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陷阱。
她似乎已经因为鲜血的刺激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原本她是打算直接逃走的。
“唉，真烦人，都说了人家不想跟你玩儿啦！”月傀撇撇嘴看着眼的人类，“人家好不容易发善心打算放过你，如此脆弱的生命，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她是下弦之鬼，月傀。
房间门被缓缓地推开。
坦诚？嘉神川真夜握刀的双手微微用力，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的脆弱，却毫不留情地夺走别人的生命，生命在其眼中犹如玩物。
可这个小女孩就是停下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丝线切开了嘉神川真夜的衣服，伴随着她的挣扎，这些丝线似乎越来越紧了。
“呼呼呼——”
“嘻嘻——”
“啊！”女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间开始慌乱了起来。
这就是‘日之呼吸’吗？普通的剑士在面对她的丝线的时候早已经被切块了，而这个人类却很轻易地斩断了她的丝线。
“废物！”
“好好在这给我呆着。”
轩浩有些无奈地拿起地上的长枪。
这可是下弦之鬼啊！如果放她走的话，又会有多少人受害？
可是轩浩并没有理会，甚至放下了手中的长枪，让出一条道路来。
伴随着她的意志，嘉神川真夜的衣服瞬间被细密的丝线割裂，鲜血溢出，一瞬之间整个人就已经变得遍体鳞伤。
但唯独那张瓷娃娃一般精致的脸颊没有任何伤痕。
“明知道生命的脆弱，为什么你还要杀死那些无辜的人？”
“那么……希望您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嗯？没死啊？”
月傀的脸上流着泪，却疯狂地笑着。
“哦？好啊。”
第二件则是不能招惹那个名叫‘轩浩’的男人。
“你弄错了呢，那些人可不是我吃的，我从头到尾可是连村子都没进过呢。还有……”
“都说了让你别乱动啦~”月傀看着嘉神川真夜挣扎的模样满脸的兴奋，“多漂亮的人啊，折磨起来一定很有感觉吧？”
他丝毫不怀疑那细密的丝线能够瞬间将那个女孩切片。
……
能不能找到线索终归要试试看才知道。
嘉神川真夜疾步后退，离开了那张网覆盖的距离。
仔细看就会发现，月傀脖子上像是项链一般的装饰品，其实是用她坚韧的丝线编织而成的，普通剑士的斩击或许连防都破不了。
她静静地站在荒芜的空地里，孤独得就像迷路的小女孩。
嘉神川真夜的身体再次动起来，她将腰间的刀鞘解下，一手拖着刀鞘，一手提着刀朝着前方的目标追逐上去。
少女整个身体被无色的丝线固定在远处，摆着奇怪的动作，衣衫不整的样子让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当然，他还有别的目的。
只是用手死死地捏住这个男人的衣角，似乎将这个突然闯入这里的男人当成了唯一的希望。
女人提起月傀的头发，满嘴的酒气喷在她脸上，熏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过，她与别的鬼有所不同。
轩浩皱着眉头。
这是想把战场转移？
她双臂伸展，十指分开，然后双手朝着前方合拢，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朝着腾空而起的目标收拢绷紧。
月傀拼命地喘息着，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吮吸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香甜气息。
她们身上受伤的部位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就会恢复，鬼与鬼的厮杀永远也分不出胜负，她们似乎只能痛苦地相互折磨。
“结束了……”
完了，女人心里有些怨恨，该死，该死，都是这个野种！害我‘淑女’的形象被毁了！
“这是你的兴趣爱好吗？”
她的手和嘴染满了鲜血。
嘉神川真夜愣了愣，什么鬼，居然叫她大姐姐！？她才不到十七岁，谁知道这只鬼活了多少年？
“站住！”
她恨这张脸，同样痛恨让她数失去一切的月傀。
她的头颅转回，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止，似乎根本不想动手。
哦不，现在是鬼了。
黑暗中，月傀的脸上正冒出狰狞的脉络，面色痛苦，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可是下一刻就停止了向前，额头一滴冷汗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