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泓觉得恍惚。
他低垂着头,哽咽道:“可是……可是许多人都跟我说,我是嫡长子,应该比其他人更优秀,就算是年纪小,也要肩负许多东西。”
苏尹月听了这话,心里是一阵恼火的。
她摸了摸燕泓的额头,“你是你父皇的儿子,一出生丰衣足食,没挨过一天的饥饿,既然出生在权贵之家,是该有自己的肩负,但不是这个时候,你懂吗?”
燕泓仔细听着。
苏尹月继续说道:“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养好身子,以后好好念书,强身健体,只有你的基础够扎实了,长大后才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反而,你现在年纪小,知识和见解都不足够支撑,你是没法做到这么多的。”
燕泓想了好一会儿,有点明白了苏尹月的意思。
他重重的点点头,道:“娘亲,我明白了!”
苏尹月笑了笑,又问:“那你告诉娘亲,你是自己想做太子,还是别人觉得你该做,你就要做?”
燕泓不大明白这个意思:“我是嫡长子,就连中书令也说我将来要继承大业,与我想做不想做,这有什么关系吗?”
“若是你不想做,那就不做啊,你虽是嫡长子,但没有非要逼着你做太子继承大业的道理。”
燕泓眨眨眼:“可是娘亲刚才说,我生在权贵之家,是父皇的儿子,该有自己的承担不是吗?我不做,估计也没别人来做了呀。”
他还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德性,肯定是想吃吃喝喝,连看奏折都不想的。
苏尹月一愣,她都觉得自己前后矛盾了。
这古代可不比在现代啊,现代顶多就是开几家公司做总裁,要是不想继承千万家业,就将公司拍卖转让就成了,但古代不想做皇帝,难道还能随便禅让皇位吗?
一旦禅让了,新皇肯定不会让旧皇帝活着,在这个时代,一步走错很容易付出性命的代价。
是啊,有时候轮不到燕泓做选择。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尹月奇怪,夜已深了,宝若她们就算没睡,也不该靠近这屋子吧?
“谁呀?”苏尹月问道。
“是我。”极为阴沉的声音响起。
“是父皇!”燕泓刚才还病怏怏的,瞬间来了精神。
苏尹月在这儿照料孩子好几天了,自然没见过楚霁风,他忽然来了,自己也有按捺不住的欢喜。
她想要过去把门打开,却猛地停住手:“你到窗边去吧,你不能进屋的。”
楚霁风拧眉:“连我都不能进屋吗?”
“是的,你们没有痘疫的抵抗力,接触病原,是很容易染病的。”苏尹月说道,无论楚霁风再怎么要求,她还是坚持不肯开门。
楚霁风叹气,只能到了窗户前,还依照苏尹月所言,站得有两米远。
燕泓不能吹风,所以不能到窗口。
苏尹月推开了一小节木窗,看见月光下的人影,他大概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发髻有点乱,玄色衣衫也沾染了点灰尘。
楚霁风瞧见她面色不怎么好看,下意识往前一步,有点心疼:“你清减了。”
苏尹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依旧目光灼灼:“你今晚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