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杀青
刘韵给周云炖的是姜片草鱼汤。
周云是风寒感冒，而姜片草鱼汤有补虚祛寒、散风清眩的作用。
周云喝了一碗下去，整个身体都从内往外地暖和了起来，身体里面有暖流一般涌过。
已经入秋，病房窗外的天空都透出一层寂寥的灰。
这样岑寂的、属于秋天的清晨，仿佛是上学早起时才能遇见的。天空偶尔才能见到一两只黑扑扑的鸟挥着翅膀飞过去，如钢笔笔尖挥出一两滴黑墨，从眼前转瞬即逝。
周云喝了碗汤，身体暖和了，才接过粥碗，又喝了一碗鸡丝粥。
刘韵知道周云偏爱重口，所以鸡丝粥放了一点橄榄菜，橄榄菜带着点点油，十分入口。
“舒服。”周云说放下碗，“吃完早饭，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郑小句吃得倍儿香，说：“韵韵这手艺太牛了，以后谁要是能娶你，真是幸福。”
周云说：“确实，刘韵给我做助理屈才了，这样的手艺，自己去开一家饭店，自己做老板娘，生意绝对好。”
刘韵摇摇头，说：“我一个人肯定做不来的。”
周云说：“请帮手嘛，小韵，你是不是自己很喜欢研究厨艺？”
刘韵说：“我对做饭很感兴趣，从小就喜欢在厨房待着，尤其是看到别人喜欢吃我做的东西的话，我会特别高兴，不过，开饭店也不仅仅是厨艺好就行了，这种事情我干不来的。”
郑小句笑着说：“以后如果我们不做这个了，我跟你搭伙，我负责管理，伱负责厨艺，正好。”
周云认真想了想，说：“听上去还挺靠谱的。”
郑小句吃惊地一笑，问：“小云姐，你竟然觉得这个听上去靠谱？”
周云说：“是挺靠谱的，小句你现在本来就擅长跟人打交道，不是吗？”
郑小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览姐这么评价过，我也这么觉得。”周云说，“不过，开饭店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至少目前这几年我可离不开你们。”
郑小句点头。
“这几年我们肯定会好好努力，让小云姐你能够安安心心地往前冲。”
周云看了一眼时间，说：“也不早了，我们得去片场了，之前徐金波说安排了车来接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郑小句震惊地问：“小云姐，你今天还要去片场吗？”
“嗯，睡了一觉起来之后，感觉已经舒服多了。”周云说，“今天可以正常地参与拍摄。”
郑小句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劝一下周云。
但是郑小句看到周云的神色，就知道周云主意已定，基本上劝不动了。
郑小句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跟剧组运输班那边联系一下。”
“嗯。”
周云回到剧组，继续拍戏。
辛知客的表现也前所未有地好了起来，ng次数少了很多，拍摄速度都比之前还要快了一些。
几个人一鼓作气，拍到最后，《深海》杀青那天，出了一个大太阳。
秋天，空气还有些凉爽。
太阳出现以后，整片天空都呈碧蓝如洗的质地。
阳光洒下来，大家脸上都洋溢着一股总算要歇口气的喜悦。
当周云和喻楚两个人拍完最后一场戏，崔喜东喊了“cut！”，大家都知道，这一场戏肯定能过，也就意味着，终于杀青了。
果然，检查了一遍之后，崔喜东喊了一声“过！”，全场欢呼。
周云和喻楚两个人也拥抱到了一起。
喻楚对周云说：“舍不得你。”
周云说：“以后有合适的剧本，我们还一起演戏。”
“嗯。”喻楚点头。
周云笑了起来，“反正你现在也在成千娱乐，我们两个人一家公司了，要一起合作也很方便，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够自己演大主角。”
喻楚摇头，说：“我没有这样的野心，我只是想多拍点戏，多赚点钱，再接下来也就是提升一下演技，对得起这碗饭，就行了。”
周云知道喻楚从来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她们两个都不是那种在名利世俗上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欲望的人，所以最开始才能够成为朋友。周云也不愿意做一个不断鞭策朋友的人——她不愿意看到朋友误入歧途，但也不愿意鼓励每一个人都打鸡血、拼事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也有不同的追求，不是每一个人的人生关键词都应该是拼搏。
“我这样是不是很不争气？”喻楚忽然笑着问周云。
周云摇头。
“才不会。”周云说，“你是我身边这两年来最争气的人。”
在喻楚签约周览之前，在喻楚和周云合作《深海》之前，她就已经靠着自己的勤奋，演了七八部戏，也靠着自己对演技的锤炼，在之前一部戏中小火过一次，这是她靠自己达到的成就。
她只是没有选择去成为一个艺术家，但没有人可以说她不争气。
周云特别能够理解喻楚的想法。曾经以为美满的安全港湾，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为了填补这个窟窿，她所有的积蓄和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填了进去，从此身无分文。而再没有人是她的依靠，她只能靠自己，所以，一度十分佛系、进圈做艺人也只是为了追星的她，成为了一个拼命三娘，即使劳模如周云，在剧组拍戏的时间也没有喻楚多。
喻楚没有安全感，她靠赚钱来给自己挣这份安全感。
周云很敬佩喻楚。
崔喜东走过来，跟两个人拥抱了一下。
他说：“很高兴能够和你们合作这部戏，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跟你们合作。”
喻楚说：“导演有合适的戏的话，记得找我。”
“好。”崔喜东点头。
周云翘起嘴角，说：“我也是哦，崔导，有合适的角色找我。”
崔喜东笑着说：“就怕这部戏播出以后，你们档期太难等啊。”
周云说：“档期的事情都可以协调的，只要剧本好，导演，我们跟您合作得很愉快，如果有合适的本子，尤其是可以让我和楚楚都演的本子，您留给我们。”
崔喜东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
“当时我们都还不红。”周云说，“我们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所以，这一次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一起合作也很难得。”
崔喜东说：“我明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我也会努力找一下双女主的剧本的。”
“嗯嗯。”
周云对崔喜东露出笑容，说：“谢谢导演。”
杀青这种时候，大家或多或少总是有点感伤的。
即使杀青再多次，也不可能习惯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的分开。
人就是感情动物，再怎么司空见惯也难以变得麻木不仁的感情动物。
周云专门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跟每个人合影留念。
她之前没有这样做过，但是后来她也是在某个艺人的采访中看到，很多人想要合影留念，却不好意思，或者是碍于他们跟剧组签的合约，不能够主动提出跟艺人合影，所以最后合作一场也没有任何形式上的合影。
周云主动跟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拥抱、合影。
她说：“希望以后还能够跟你们合作。”
很多工作人员受宠若惊。
最后，周云才和徐金波见面。
徐金波说：“小云，谢谢。”
周云微笑，说：“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徐金波说：“我是认真的，如果没有你，这部剧没有办法拍出来。”
“下次有这种好剧本，如果因为没有好演员所以平台不开绿灯，你找我。”周云说，“虽然我可能没有办法每一部都自己演，但是我有很多的演员好朋友，如果合适，我推荐给他们。”
周云的意思，自然是能够让岳海愿意开绿灯的演员。
在周云的身边，还真已经汇聚起来这样一批演员朋友们。
喻楚、汪镜和古槐春，都是现在能够独当一面、可以让平台和投资方愿意开绿灯的演员了，当然，古槐春本身就是岳海的签约演员。
除了他们，宋迟更是。
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很多的好剧本可能都送不到宋迟手上去。
或因为投资小，或因为片酬低，等等。
但这些对宋迟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宋迟背后有合作的资方，可以自带投资进组，缓解剧组的资金压力。
除了他们，周云还有之前合作过的那些演员们，那些好演员，包括合作了《落叶之语》的张墨，他现在也是成千娱乐的签约演员，还是何勇最力捧的演员。
周云愿意给自己认识的这些好朋友们介绍好戏。
徐金波是一个制片人，他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本子，或大纲，或只是一个概念。
但恰恰是这样海量的项目想法，才能够让他大漠淘金。
周云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也随时跟我说。”
徐金波点头，说好。
“那我就走了。”周云说，“别杀青了就不联系我了，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一起吃饭。”
徐金波又点头，说好。
周云笑笑，最后挥挥手，跟所有人挥挥手，上了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底还是有一些离别的情绪。
周云轻吁了口气，颇有些感慨。
又一部戏杀青了。
周云回顾自己过去这几年，真是一部戏接一部戏拍，也拍了很多戏了。
周云忍不住自嘲似的想，她现在左右也算一个资深演员了？
这个时候，宋迟忽然打来了电话。
“听说你杀青了？”宋迟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周云问：“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览姐跟你说的啊？”
“嗯，怪我把你拐到我这里来，一杀青就要来我这里，害得她很多工作没办法接，只能推掉。”
“我太累了，要休息，我都跟览姐说了，以后工作少一点，我不接了。”周云说，“你别听她瞎说，就算我不去你那里，我也不会接那么多工作了，我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养养精神。”
周云不希望让宋迟误会她为了见他而推掉了很多的工作，这会让宋迟有心理上的负担。
当然，她也没有说假话。
之前周云就跟周览说了，杀青之后，先不要安排别的工作了。
除了一早就定下来的。
因为她马上要去美国做《幕后》的宣传，在这之前，她没有多少时间，她希望能够把这些时间都用来陪伴宋迟。
她先回了上海一趟，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又带上刘韵之前给她准备好的一些自制调味酱，去《无为者》剧组见宋迟。
这部电影也拍了很久了，一直没有拍完。
以至于宋迟后面要拍的戏都跟着受了影响。
周云来到《无为者》剧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夕阳西下。
周云没有去片场，而是去酒店等宋迟。
宋迟说他晚上有一场大夜戏，估计要凌晨才能收工。
周云说好，也没有告诉他，她已经到了。
她自己一个人，给郑小句她们都放了假。
她们都在剧组陪她熬了那么久，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也好，不久之后，她们又要跟着她去美国，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宣传工作，不会轻松。
周云自己开了一个房间，先小睡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就醒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呈钴蓝色。
周云打开窗户，凉爽的风吹进来，很舒服。
酒店外面有不少人在走动，远处还有说笑的声音。
周云拍了一张窗外的暮色，发到了微博上。
自从上一次在辛知客的直播间透露她家境一般之后，她发了一句顾城的诗，就再也没有发过动态。
很多粉丝们天天在她的微博下面评论，说想她，说想要她多发一点动态。
但她并不喜欢微博上的那个氛围，所以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发布动态。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觉得现在也可以更新一下动态了。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刚发了微博没多久，宋迟就给她发消息，问：你已经到酒店了？
周云惊讶不已，问：我就发了个天空的照片，这也被你认出来了？
宋迟笑，说：因为正好这个时间点，我看到的天空也是这个样子。
周云：你少来，照片里的天空跟我肉眼所见的都有些差异。
宋迟说：好吧，我承认，我是猜的。
周云问：你吃晚饭了吗？
宋迟说：还没有，马上要上。
周云说：那你先好好拍戏，别跟我聊天了，我自己在酒店休息一会儿。
宋迟说：嗯，我这边收工后就回来找你。
周云说：好。
但出乎周云意料的是，宋迟这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周云等得都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
只见自己手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没电，关机了。
她啊了一声，瞬间惊醒，担心宋迟半夜回来联系她联系不上，赶紧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开了机，立即收到了宋迟凌晨发来的消息
他说：小云，你先睡，我晚上估计要熬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