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再次博弈
姚远风忽然鼓着掌出现了。
周云听到掌声还有些惊诧，转身一看是姚远风，也就明白了。
姚远风总是有很夸张的举动，周云都习惯了。
“小云这个提议好，我一直说，电影再商业也不能往俗套了拍，一定要创新，要让人觉得惊喜，要不然就是俗不可耐的东西，不可能受到观众喜欢。”姚远风说，“我一直是支持文冰的想法的，不过，总有一些傻子就喜欢看那种完全把性感暴露在眼睛前面的人。”
周云笑盈盈地看着姚远风，问：“那姚总为什么还让他们把这两套设计给我看？”
姚远风摊开双手，非常无奈地说：“我说了，总有一些傻子喜欢，而傻子占大多数。”
“哪些傻子啊？电影怎么拍，应该是导演说了算吧？”周云虽然这么说，也知道导演不可能每件事说了算。
尤其是投资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制片公司更是如此。
导演和制片公司打架扯皮，那是常有的事。
姚远风无奈地说：“我们公司比较讲民主，这个方案是大家一起开会通过的。”
周云轻笑了一声，“民主？”
姚远风：“我们新盾每一部电影的大部分决策都是要通过我们的审片委员会的。”
“审片委员会？”周云诧异地说，“我拍《日子》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机构的存在？”
姚远风干笑了一下。
那还能是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人看好《日子》，所以给钱就只给了象征性的一点，让他们看好的导演文冰能够完成他的这个梦想，好在后面给他们拍赚钱的商业片而已。
谁知道……
姚远风没有提这一茬，而是说：“小云，我把你的想法跟他们反应一下，让他们再讨论。”
“姚总，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客串《一山二虎》，我要的片酬并不高？”周云说。
姚远风一愣，不懂周云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一茬。
“是，是，确实不高，怎么了？”姚远风问。
“我来拍《一山二虎》，就是冲着文冰导演来的，不仅是这部戏，我还跟你们签了女杀手的衍生片和《一山二虎》的第二部，如果这个角色的造型上我都没有最终的决定权，还要让审片委员会来决定我的想法，那我觉得我真没有必要在这里被别人决定我要穿什么衣服。”
姚远风皱起眉。
周云看着姚远风，“姚总，您一直说您要跟我签约，我没有签到新盾，但是在这个时候，您也知道有多少电影公司找我拍电影，而在这个时候，不算《日子》和《一山二虎》，我一口气跟新盾又新签了三部戏，包括马上要开拍的《四个杀手》，我对您抱有知遇之恩，也对《日子》这部电影的合作感恩，所以才会这么做，您应该理解，我这么做，无形中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其他电影公司那么多的电影，我到现在一个没接。”
姚远风干笑，说：“小云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很支持，也非常重视新盾，我们也一样啊，新盾任何一个女演员都没有像你一样短时间内跟我们签了这么多片约。”
“我可以不签这么多的。”周云直接说。
姚远风欲言又止。
周云说：“我希望，至少在我的角色上，我有发表我意见的权力，我也有做一些决定的权力，而不是连造型这种东西，都需要通过一个审片委员会来决定，姚总，您能理解我吗？”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周云和姚远风。
谁会想到，周云竟然会突然间就对姚远风说这么重的话呢？
在场的人都是新盾的人，或者是新盾请来的人。
他们都是跟着新盾做了很久、也知道姚远风是个什么作风的人。
所以，他们更惊讶于周云的态度。
就算周云再红，演技再好，那姚远风也是新盾的老总，是业内一家实力雄厚的影视公司的掌权人。
周云竟然敢直接这么跟姚远风说话？
她不怕以后跟新盾的关系恶化，再也不合作？
但周云看上去确实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她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这点微笑缓和了她刚才语气里的强硬。
姚远风在周云目光的直视下，退让了，点头，说：“好，我会去跟审片委员会说的。”
周云立即兴奋地欢呼了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像刚才的强硬都不是她表现出来了，说：“我就知道姚总最好了！”
文冰笑骂了一句：“你就是仗着姚总对你比对我们都好，这么放肆呢。”
周云对文冰扮鬼脸。
姚远风没有说话。
只不过，他都表了态，其他人也不会再说什么，设计师和造型师们神色古怪地对视了一眼，沉默了。
周云就当作没有看见。
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估计会有她耍大牌的消息传出去吧。
不尊重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说改就改，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事。
周云经常看到有人传出这样的消息，一旦出现这样的消息，就会有人在下面攻击明星耍大牌，或者是不尊重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或者是任意妄为，等等。
事实上，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情况，但也有一小部分时候，是因为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真的就不怎么样，是因为如果不耍大牌的话，就没有办法让事情变得更好。
几个人坐下来，就周云要饰演的这个女杀手的造型进行了一番讨论。
“我会倾向于使用白色。”周云说，“当然，这个颜色怎么选，导演你们可以根据画面再做调整，在我的想象中，酒店内部的背景大部分都是金色或者是更深的灰黄色，地毯也一般都是深色的，在这种深色的背景下，穿一套白色的套装，在画面中能够更加地凸显出来，这是我的想法，另一个方面是，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梁老师在这里应该是穿黑色的西装，对吧？”
文冰点头。
周云接着说：“既然梁老师穿的是黑色的西装，我来穿白色的套装，在颜色上也可以形成一种对撞。”
造型师提出：“白色的套装很常见，关键在于，是什么风格的？”
“职业的，最好是没有任何个人的情绪装饰在里面。”周云说，“既然我们的设定是，这一套衣服就是为了打斗而设计的，那就不应该出现个人的情绪装饰在里面，而是每一个设计都是有它的意义的，当然，我知道不可能每一个设计都能派上用场，这样也太杂了。”
设计师已经根据周云的想法在纸上简笔画了一个大概出来。
“裤装还是裙装？”设计师问，“从打斗来说，裤装其实更适合打斗，但是如果要形成一种反差，我会推荐裙装，套裙，在侧边裁一条缝，方便行动，而且周云的两条腿非常好看，适合露出来，打斗的画面也会更加性感。”
“性感没有问题，但我希望是一种高级的性感，而不是简单的卖肉。”周云说，“就是，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是在故意卖弄我的两条腿。”
设计师点头，“明白。”
这个时候，姚远风一直坐在边上，没有插话，认真地倾听。他甚至拿了一支笔，时不时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
文冰说：“在酒店这一场的打斗，设计的是你们两个人利用酒店电梯前面、走廊和消防通道以及房间四个场景的变化，来完成对手提箱的争夺，你刚才的提议倒是给了我灵感，把你身上的每一个配饰都制作成武器，而且是那种出乎意料的武器，会让大家眼前一亮。”
“嗯。”周云笑了一下，“比如现在我看到的这个套装，我觉得可以加一条黑色的或者金色的腰带，我一拆下来，就可以变成一条鞭子。”
文冰：“可以在整个局势都已经倒向梁老师的时候，带着手提箱要走的时候，你突然拆下你的腰带，用它甩向手提箱，绑住手提箱的提手，把它出其不意地夺过来。”
周云点头，“这个好。”
……
周云跟他们一起讨论了一整个下午，到晚上，都有些精神疲惫的感觉了。
姚远风说：“一起吃个晚饭吧，你们几位艺术家太多精彩的想法了，不过，文冰，你也太不关心你的女朋友，你看看，温小姐都睡着了。”
周云闻言，回头一看，果然，温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估计他们下午讨论的那些东西，温莎也一点都不感兴趣。
因为是晚饭，周云也不敢多吃，没要给自己添米饭，只喝汤。
姚远风说：“我今天第一次看到小云创作一个角色时的状态，真是不得了，牛，以前我觉得你是靠天赋才获得的现在的成就，现在才知道，你对一个角色做的准备，竟然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少，这还只是一个客串的角色而已。”
周云笑着说：“那还是要多谢姚总的支持，我才能够这么尽兴地发表我自己的意见。”
“说老实话，我之所以要成立那么一个审片委员会，就是因为有的导演和有的演员，太乱来了。”姚远风说，“根本不管合不合适，也不管这个电影的风格是什么，经常碰到一个演员，对不起，不能动她的发型，哪怕她染了头发，而她要演的是一个古代人，头发颜色也不能动，衣服不好看，不行，不能穿，太丑，这会影响形象，哦，还有，就算我刚从地上滚了一圈，我的脸上也不能够有灰，我这么好看的脸怎么能够有灰呢……”
姚远风把影视市场目前存在的一些乱象都说了出来。
“我听了一下午，知道你对这个角色这么上心，我也能放心了。”他说。
周云：“我还以为姚总早就对我的职业素养放心了呢。”
姚远风笑着说：“这还真不是一两次合作就能够实现的，我实话实说，我欣赏你们身上的才华，但要说放心，真不放心，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实现吧。”
周云点头，说：“能理解。”
“小云怎么只喝汤？”温莎忽然开口，问。
她一开口，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周云这里来。
周云愣了愣，笑了一下，说：“马上要进组，我得控制一下体重，免得到时候上镜难看。”
温莎脸上露出崇拜之色，说：“我真是太敬佩你这种自控力了，无论是我还是我身边的朋友，虽然都说要减肥，要保持身材，可实际上都坚持不了，你已经比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瘦了很多了。”
“职业嘛。”周云说。
姚远风感慨：“你们这些女孩子减起肥来，我是真的佩服的，说不出饭就不吃饭，我是典型的一顿不吃就难受，胃疼。”
温莎：“我也是，一顿不吃都不行。”
“但是你也很瘦啊。”周云说，“长得这么漂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一个演员。”
温莎一脸受到表扬很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我体质比较吃不胖。”
周云听了想翻白眼。
“不过，温莎确实长得很漂亮，适合出道做艺人啊。”姚远风说，“你在律师事务所，是做什么的？”
“我就是打打杂啦。”温莎不好意思地说，“读书成绩不好，没有读一个好大学，所以也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好工作，只能够通过家里的关系，在一家律所做简单的文职。”
“那其实可以来尝试一下。”姚远风说，“当然，这一行也不是长得漂亮就能够成功的，有太多长得好看的人跌跟头了，只是说你有一张好看的脸，比别人更容易获得一些机会。”
“我……”温莎转头看了文冰一眼，笑着摇头，说：“我的性格没办法做艺人啦，我很容易受到别人的看法的影响，要是有人说我不好的话，我会难受很久。”
文冰抓着温莎的手，说：“是啊，小莎她是一个特别温柔特别敏感的女孩，确实不适合进这一行，她做现在的工作其实挺合适的，每天朝九晚五，也不用加班，工作压力也不大。”
温莎和他对视，目光里都是温柔的爱意。
周云默默地低头喝汤。
她对文冰和温莎这一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并不好奇，甚至，她希望他们两个人早日分手。
在文冰眼中，温莎是一个特别温柔特别敏感的女孩，在她眼中，温莎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她只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不会去跟文冰乱说话就是了。
晚饭进行到后半程，宋迟给周云发来消息：晚饭吃得怎么样了？我这边准备结束了，要不要顺道来接你？
周云心想，宋迟来接她的话，曹军和郑小句也可以早一点下班，回去休息，不用在外面等着她了。
她给宋迟发：好。
又给曹军和郑小句发消息，告诉他们可以先回去了，等会儿宋迟会来接她。
曹军却说还是等宋迟来了，他们再走。
曹军之所以这样做，是以防等会儿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们走了，宋迟又还没有过来，周云一个人不好招架。
周云就说了好。
温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就贴到了文冰的身上。她抱住文冰的手臂，整个人都依靠在文冰的身上，很小鸟依人的样子。
就一会儿工夫，他们的话题竟然已经换了。
周云听到温莎带着担心的口吻，说：“文冰在娱乐圈工作，身边很多漂亮的女演员，我就怕他哪一天经受不住诱惑。”
文冰说：“莎莎，我绝对对你忠诚。”
温莎在文冰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说：“我当然相信你。”
周云默默地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等宋迟过来。
“温莎你跟你嫂子真是一模一样，每天都在担心这些事。”姚远风却饶有兴致地接了话头，说：“每天都担心我身边是不是有人在打我的主意，要我说，一个男人要是喜欢你，身边再多的莺莺燕燕都不会招惹的，担心这些事，都是浪费时间。文冰虽然年轻，却是我少见的比较沉稳靠谱的人，你看他拍电影也这么久了，我就从来没有看到他玩过。”
温莎哎呀一声，说：“姚总，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嘛，那文冰这么优秀，多少女孩子盯着啊，嫂子肯定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姚远风笑着说：“就这一点我觉得你们要跟周云学一学，你看她的男朋友是宋迟，我就从来没有见她查过岗，担心过。”
周云没想到姚远风竟然祸水东引，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了。
周云掩饰住自己的烦躁，作无奈状，叹了口气，说：“姚总，别拿我当挡箭牌啊，我只是不做没有意义的查岗，不做没有意义的抱怨，做这一行，会遇到这些事情在所难免，也不是我说拒绝就能够拒绝的，我总不能要求宋迟不能够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起演戏，更不能要求他不跟人吃饭喝酒，必要的应酬都无法拒绝，但我们彼此心里有数，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界限在哪里，雷区在哪里，实在有可能存在误会的地方，会提前报备，或者想办法减少误会，我前两天要去见一个男人，还专门带着我的助理一起去的，助理全程在场，像之前文冰已经跟温莎谈恋爱了，要跟我聊《一山二虎》，文冰就带着温莎一起，我觉得这也挺靠谱的，互相之间减少误会发生的可能，别把我架到一个高台上，说我不介意啊，我介意。”
温莎笑了起来，说：“你们看，小云也这么说。”
温莎又看向周云，说：“你真好，我还担心我上一次贸贸然跟着文冰一起见你，你会不开心呢。”
“啊？这话怎么说？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周云直接问。
温莎一愣。
文冰替温莎解释：“她的意思是，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
“哦，这有什么，我去之前也不知道你们谈恋爱了。”周云笑着说，“这点小事不用介意。”
温莎脸色有点勉强了。
周云其实是在说，温莎要跟文冰一起过去没问题，但是去之前不告诉她，而是打一个措手不及，是什么意思？是想看看她什么反应吗？为什么要看她的反应，想试探一下，她对文冰有没有别的企图？
周云心里面门清，当然，不说破。
她不惯着温莎这人畜无害的作派。
这时，周云的电话响了。
是宋迟打来的。
周云接了电话：“你到了？”
“嗯，在门口，需要我进去一下吗？”
“没事，我直接出来吧。”周云说。
挂了电话，周云对大家说：“有人来接我了，我先回去啦。”
姚远风起身：“那一起走吧，都吃得差不多了。”
周云点头。
“谁来接你啊？”姚远风问。
周云说：“宋迟，他刚从公司出来。”
“宋迟？那正好，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姚远风说。
曹军和郑小句还在外面等周云，他们已经简单地吃过晚饭，见周云出来，就立即跟上去。
周云说：“宋迟来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郑小句点头，说：“小云姐，我们把你送上车就走。”
周云摸摸郑小句的脸，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胖了点？”
郑小句脸一红，跟做错了事一样，有些心虚，问：“很明显吗？我最近晚上有些忍不住，总是吃夜宵。”
“难怪，夜宵还是少吃点，现在看着还好，只是圆润了一点，不过再胖下去的话，到时候想要瘦回来就比较困难了。”周云提醒。
郑小句不禁叹了口气。
一起走到外面，周云一眼看到了宋迟。
他站在台阶下面，向她招了下手。
姚远风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说：“早知道叫上你一起吃了。”
宋迟说：“姚总客气，我晚上在公司加班，要不然就不请自来了。”
周云这时才走过去。
宋迟看向她，微笑问：“吃饱了吗？”
“吃饱就坏事了。”周云站在宋迟身边，“你呢？吃晚饭了吗？”
“喝了点公司给我点的粥，回去再吃点馄饨吧。”宋迟说。
姚远风：“早说嘛，我就让他们再做两个菜给你打包带回去了，你们要不等一下，就在这里让厨师给你做点。”
宋迟笑着婉拒：“谢谢姚总，不用这么客气，我晚上也不敢多吃。”
“也是，你们做演员的，对自己都很严格。”姚远风点头。
文冰牵着温莎的手，站在姚远风旁边，这个时候才开始打招呼，说：“还是别太饿着自己，一直饿着自己，身体容易出问题。”
宋迟点头，说：“是啊，周云也是这么嘱咐我的，所以才吃了点粥，以前都是三餐不规律，现在还是会保证自己吃点东西的。”
文冰笑着点头。
“这位是？”宋迟看到跟文冰牵手的温莎，“文导，你的女朋友？”
“对，温莎。”文冰给宋迟介绍。
温莎看到宋迟，似乎有点兴奋和激动，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她伸出手，和宋迟握手，语气难掩兴奋，说：“你好，我是温莎，你真人比电视上看起来更帅！”
宋迟微微点头，说：“谢谢。”
周云不太喜欢温莎看着宋迟的眼神。
那并不是一个简单地看向偶像的眼神。
“那我们先回去了。”周云说，“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