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难过。茯苓瞧着段南风的模样便猜对方是已经猜到了, 但她也没有明说,只是上前两步安慰了一句。
他走的时候难受吗?段南风清楚齐昭的手段,自然是下意识觉得十五是在齐昭的酷刑之下死去的。
茯苓哪里知道这个, 她只知道十五死了,却不知十五是如何死的,更不知道十五死时是什么样的。
段南风打量着茯苓脸上神色便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没有齐昭逼供的手段,更不像他们那些冷血的上位者,自然不会对与自己关系很不错的茯苓如何。
就是这个时候齐昭回来了,茯苓见状大着胆子挡在段南风面前,却又因为害怕齐昭而双腿有些发软。
齐昭一进来便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但茯苓很快把坐着的段南风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也看不清段南风是个什么神情,自然也没法很快判断出屋内为何气氛不对。
可齐昭到底是齐昭,不过瞬息之间便想明白除了徐燕知还有哪件事能让段南风不高兴。
甚至可以说,徐燕知这个人在段南风这儿根本不算什么。
十五的死讯跟徐燕知可能是齐昭白月光两件事放在一起,后者在段南风这便显得有些不重要了。
想明白为何气氛有些不对后,齐昭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原以为将人哄回来多少会好上一些,至少段南风肯跟他回来,那回来之后他再哄一哄,也许就能够如从前一般爱他了。
可心中所想总是过于美好,齐昭多少有些低估了十五在段南风心中的地位。
十五于段南风,是从小陪伴长大的家人,他们之间从不混杂任何缠绵情爱,只是家人罢了。
齐昭曾嫉妒过十五,曾发了疯地因为段南风亲近身为家人的十五而吃醋,即便理智时候的他很清楚十五不过是陪伴过段南风好些年的家人。
就因为是家人,十五的死才更会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一处深沟,跨不过,抹不平。
是一根刺,刺着段南风,也刺着齐昭。
南风
齐昭知道有些事情拖着并没有好处,他绕过茯苓走到段南风面前,对上段南风那双红红的,也带着恨意的眼睛。
为什么杀他?段南风浑身发抖,他按着身旁的桌子站起身来,感觉到肚子隐隐有些发痛,可他现在不想去管这个孩子,他只想知道不想当金丝雀的人是自己,逃跑的也是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十五。
他帮你逃跑不是,我没有杀他,他是自尽的。齐昭被段南风的问题绕进去,又因为心中紧张段南风因此与自己置气,开口便将当初自己想过将十五关起来上刑的事情抖出来。
齐昭想要补救的时候,段南风已经痛得几乎要站不稳。
不知是心痛还是肚子闹腾痛得不行,齐昭不知道,段南风也不知道。
他只是避开齐昭来扶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堪堪被身旁的茯苓扶了一把稳住身子。
我让人去请太医,你先去躺着,身体要紧,先保住自己好不好?齐昭生怕自己多说点什么惹段南风生气,伸出去的手犹豫着收回来,哄着对方同时还得向一旁的茯苓使眼色。
滚出去。段南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几乎要抓不住东西,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抓起桌子上的茶壶便往齐昭扔去。
茯苓本想不理会齐昭的眼色,但她又担心段南风的身体,此时正尝试着将段南风强行带到床上去躺着。
可惜她还没尝试成功,便被段南风的动作吓了一跳。
齐昭到底是大齐摄政王,真要是被段南风砸出个好歹那还得了。
茯苓也没管那些个恩怨,连忙抬头去看齐昭有没有事。
好在此时的段南风痛得厉害,力气真是没多少,一个茶壶砸过去也不过是破了些皮流了些血,倒也没砸出个好歹来。
茯苓松了口气,随后又是硬气起来,没去说几句关心主子的话,只顾着哄段南风先去休息。
每一个滑胎的男子都没活下来,段南风不想一回来就成为其中一个,便也没反对茯苓的提议,只转身缓慢地往床边挪去。
可段南风此时痛得不行,走一步都是煎熬,实在有些挪不过去。
齐昭见状也不管自己额头还在流血,上前两步直接将段南风抱了起来,快步朝床边走去。
段南风反应过来之后便想挣扎,可他实在是痛得嘴唇发白,整个人冒着冷汗,虚脱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
且齐昭放下他的动作也很快,根本不给他攒起力气挣扎的机会,便将人往床上放好又盖上被子。
茯苓见段南风终于躺到床上去了,转身出去连忙喊人去请太医来。
齐昭朝外边的手下点了下头表示是自己的意思,便想坐到段南风床边去。
可是段南风忍着痛还抬眸看了齐昭一眼,只一眼便让齐昭想起方才砸在自己额头的茶壶。
段南风让他滚。
齐昭有些难过,难过从前乖巧坐在自己腿上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段南风已经回不来了。
但他不敢将这话说出来,他知道说出来了段南风肯定是要生气的。
如何冷嘲热讽他都猜到了,定然是说他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小玩意儿,而不是喜欢段南风什么。
齐昭承认,当初将段南风哄到自己屋里去,除却这么多年陪伴在身旁的情分,更多的就是看中他乖巧听话又是个美人。
可后来他也上了心,虽一直觉得段南风不过是个影卫,但也渐渐会为了自己看不起的影卫吃醋,会不高兴易桓宇与段南风走得近,会嫉妒处于段南风家人这个位置的十五。
只是他发现得太晚,还愚蠢地一直用上位者的傲慢俯视段南风,更因为没有及时赶走徐燕知导致段南风受其蒙骗。
徒增许多误会,可也许就是这些误会,让他在段南风心中那个美好幻象硬生生被打碎。
碎得拼都拼不起来,便是拼起来了,也是破镜难重圆。
再也回不到最开始的时候。
且幻象终究只是幻象,齐昭从来都不是当初段南风心中那个最好的王爷。
齐昭对段南风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当初更没有他想的那么喜欢他。
齐昭头一回如此深刻地觉得自己如今被段南风砸得头破血流,被段南风骂滚,都是他齐昭自作孽。
段南风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垂眸仿佛想明白什么的齐昭,用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力气冷笑一声,颤抖着说:装出这副模样给给谁看呢?
齐昭想当初的段南风根本不会这样看自己,更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可他面对如今的段南风,他也只能低下头避开对方的锋芒,说自己会出去的。
齐昭走出去的时候刚好跟太医擦肩而过,太医是影卫扛着过来的,站定之后整个人还在晕乎便瞧见额头流着血的齐昭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刚要行礼上前为他处理伤口便被拦住。
太医,人在里边。影卫抓着太医往里面跑,推着人到了额头满是冷汗的段南风身旁,催着太医赶紧救人。
太医看着床上明显大了肚子的男人,一瞬间便明白大约是什么事情,但这些皇家的事情他们当太医的见多了也不觉得惊奇,更知道不应该四处乱说,便低着头只顾着将自己的活儿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