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一个称呼吗?他是懂不了小孩儿的心思, 至于傻成这样吗?不过他也并不是太在乎, 也没打算中小孩儿的计再叫那么一遍。
席北也似乎是懂了什么, 眉眼间的遗憾转瞬即逝, 转头去找宋易晟叨叨。总之怀旧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沈淮书乐得他不再骚扰自己,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哪知道席北在宋易晟那里也讨不到半点好, 小孩儿的脑子全被别的东西给占了, 压根分不出半点神去理他,搞得他这个做东的挺没面子。
前几天在学校附近接手了个琴行, 淮书既然喜欢听你弹琴,不如我送你们一架放在店里。席北说。
宋易晟一听, 眼睛亮了,正要答应,却看沈淮书暗地里压了压他的手。
这倒不必,我店里逼仄, 真要放个琴,客人不就转不过身了吗?沈淮书拒绝道。
其实店里还挺空旷的,弄架三角钢琴来也不碍事,只是沈淮书不太想给他这么个面子。
见他不乐意,席北也没多要求。只是谈起那琴行,希望宋易晟能帮忙多宣传宣传,再者是,邀请他去琴行帮帮忙,偶尔给请假的钢琴老师代个班。
不是要到圣诞舞会了吗?大学期间的最后一次了,你没报个节目?你来我琴行,时不时也能练练琴。
沈淮书是知道的,a大的校园活动繁多,许多节日都会有舞会一类的活动。以前在国外,舞会更加频繁,邀请他当舞伴的人不少,只是他一个也没答应过,那时候他对这些活动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总觉得那是无效社交,还不如多练几个字,多看几本书。
是假面舞会,不报名,若是报了名,不就知道弹琴的人是谁了吗?宋易晟说。
他对舞伴一事只字未提。
而且我也没打算去。
为什么不去?沈淮书突然问道,他语气有些急切,像是很希望宋易晟去似的。
假面舞会什么的,和成年人的联谊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增加了一层神秘感,所以去的人大部分都默认单身。
沈淮书想清楚这一层,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知是不是出于宋易晟的关系,他如今对大学里的这些活动蛮感兴趣,就好像多参加几次,他就能年轻那么两岁。
他们倒是叫我去弹琴了,小叔叔要想去的话,只能当我的舞伴。宋易晟似乎察觉出他的想法。
只是他没有应下席北的请求。
无意之间,席北提到琴行里有个姑娘最近在给男朋友织围巾,宋易晟的手顿了顿,多问了几句。
沈淮书想起小柒的事,对围巾这东西产生不了什么好感,只觉得那织进了再多感情又有什么用,最终不还是拆了吗?
有空的话我也可以去。宋易晟忽然说道。
沈淮书对此产生了几分不解。
出餐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宋易晟替他把衣服穿好,又把领口拢了拢。从暖和的餐厅出来,三个人都不知道外头起了风,那冷风往沈淮书身上灌,将身上残留的暖气全给吹去了,眼角很快就红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苍白。
像朵被风摧残的白玫瑰,惹人心疼。
席北原本打算替他俩叫辆车,谁知道沈淮书想走几步消消食。
车灯晃悠在三个人眼前,沈淮书的眼睛被照亮了,像块宝石。
好像美人憔悴的时候最是惹人怜爱,走过的那些行人,多多少少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宋易晟不爽地很,要把沈淮书搂在怀里宣誓主权,只是沈淮书觉得不舒服,不肯让他抱。
席北,他们以前常对我说,老大不小了,该是找个伴。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有成,既然决定回国,不如也找个伴安定下来。沈淮书小口地往手心吹着热气。
宋易晟这才注意到席北的目光,那眼神落在沈淮书身上,像是痴了。他更加不高兴,小声附和道:是啊,舅舅可别打错了心思。
席北笑了笑,往车门边走了两步,淮书,你知道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沈淮书不言。
当时不该和你当室友的,他们开玩笑说,我是因为你才变成弯的,我想想,好像是这样。当年一见,你的影子好像就甩不掉了,我把这句话说完就走,当是对这些年的心意有个交代。我有些后悔,要不是因为你,哪能这些年一直单着。我走了。
他说完,果真就走了。
车一下子开出去老远,天上的云飘过,把月亮露了出来。
沈淮书被他这话说的懵了,就好像自己无意中当了个坏人,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没顾得上冷,朝着汽车驶去的反方向慢慢地跺着步子。
他突然想到宋易晟,突然想到曾宇妃说他以前是直的,好像俱乐部那些人也知道他是直的。那是不是,没有那天晚上,宋易晟就不会和自己产生这么多瓜葛,他会好好地和女人谈恋爱,和女人结婚。
这好歹是宋家的独子。
若真的是被自己掰弯的像什么话?
自己不就真成了坏人了吗?
他突然忘了冷,摸了摸身上,没带烟,于是闷头去便利店买了一包,刚要点上,宋易晟伸手过来把他的烟给夺了。
那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来。
叫你你不答应是吧?脑子里想别的男人去了?怎么?舅舅一句话,给你说的愧疚了?
他见沈淮书眼睛红了一圈,狠话又没说出口,指腹在他脸上揉了揉。
小叔叔,你在想什么?
沈家不止我一个,但是你家他声音越发小了。
毛病,我看就该把舅舅拖回来打一顿,他是在国外呆傻了不是?把错归在你身上,是男人不是?宋易晟语气又凶狠起来。
他补了一句,我见不得你因为别的男人伤心哈,别以为一句老公就打发了,我可不是好哄的。先前你和他在上面嘀咕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席北嘛,真以为我不敢揍他?要不是有你那句,今天我把桌子给他掀了都是轻的,还吃饭呢,他也就配吃屎。
不过半晌,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小叔叔,不是你的错。他说那些屁话让你伤心了,明儿我就去把他店砸了。你要真死倔着觉得是自己把我掰弯了,我也认。只是我没喜欢过别人,无论男女,我就是喜欢你而已,你是女的,我就是直的,你是男的,那我就是弯的。
他又义正言辞地强调了一遍,我只是喜欢上了你,你恰好又是个男人。
他伸了手出来,示意沈淮书去牵他,沈淮书有些愣,没动,于是他自己牵了上来。这回没把手揣进沈淮书的包里,而是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就像街头那些男男女女,似乎一定要把两只手揣进同一个人的包里,这样才好宣誓主权。
他们无意间又路过了那个圣诞树,到了晚上,风虽吹着,但人更多了起来。夜里的圣诞树比白天多了种炫彩的美,沈淮书本不想去凑那些年轻人的热闹的,却被宋易晟牵着,亦步亦趋地就往圣诞树下走了。
可以借一下你们的拍立得吗?我可以付钱。
宋易晟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那举着拍立得的女生将他们俩看得呆了,缓缓才点了头,要把拍立得递给他们的时候,她似乎是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