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跑来踹门,在外面大叫:「林生,掉进去了?」
他胡乱抹了把脸出去,小陈便抽搐起嘴角嘲笑他:「还晓得出来哦,正准备打110来捞你的。」
他驀地心下一颤,猛回头,一把拽住跟在身后的人,又呆了。
这样的口气和语调,若不亲眼去看,他险些以为是小年。
「搞么事啊,搞么事啊,你神经了?莫吓我啊。」小陈瞪住他,拍掉他的手。
他默然返回办公桌前,倒在椅子里,蔫蔫地唉声叹气。
小陈搬起一摞报纸砸在他头上,侧目,「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蛮讨人嫌。有事就说出来撒,你又不说,又搞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出来晃啊晃的吓别个。么办咧?您家外头挖个树洞去咧?」
「我的事你不晓得,少管。」林生接过报纸来翻着,无奈。
「有么事不晓得的?人么,还不是吃喝拉撒睡,工作咧,房子咧,老婆咧,伢咧,老爹老娘咧,你还能有么事?」小陈不屑嗤笑,颇语重心长,「莫搞得吓死人的,活到日子慢慢过,死了蹬腿一埋,有么事蛮大不了的撒。」说着又拍拍他肩膀,曼声叮嘱:「快点看,早点搞完早点回去洗了睡,莫一拖拖到下辈子去了。」
「好好,你先走,不用等我,真的不用等我。谢谢。走好。」林生对着一大摞报纸撵人。
「鬼才等你。几香哦。」小陈打个哈欠,走到门口转回头来叫:「走的时候帮我打卡,莫忘了啊。」
果然想得开的人活得比较滋润。林生摁着太阳穴苦笑,心思散漫地翻着面前的报纸。
忽然,角落里巴掌大的一则消息刺伤了他的眼睛。
消息写得简短惊奇,匆匆扫过,是说:二十馀岁的青年在百年老巷尽头割腕自杀,直到早上才被出门住户发现,竟然落了满身不知何处飘来的梅花……
老巷。梅花。
胸腔里陡然一阵紧缩突跳,林生只觉得喘不上气来,慌得身子一摇,那张报纸便飘落在地上。头脑发胀,他按着心口蹲下去,想再细看,却手抖地拿不住东西。
反反復復捡了好几次,直到另一隻手将那张报纸抄起。他抬头,见秦年默默站在面前。
秦年随手把那张报纸扔在桌上,不说话,安静地低头看着他,双眼乌黑得一如幽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