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花团锦簇,食物不好吃,尝遍了汴京美食的食客们就不买账。
付兴财这般光顾着盯别家生意,只盼望附近没有同类吃食,好能多得食客的店铺,沈怜雪以为是开不长久的。
沈怜雪这么一说完,沈如意还火上浇油,站在母亲身边神气地叉腰仰头:“付伯伯,要好好做生意哦。”
付兴财被这母女两个气得倒仰,他狠狠哼了一声,倒是没有正面冲突,直接回了他们自家的汤饼店。
沈怜雪未多在意他,不过进了店铺后,还是同被她雇佣来做监工的陈六郎道:“陈哥,麻烦你帮忙瞧一瞧,总觉得付老板不太对劲儿。”
陈六郎同这条街的店铺老板都熟悉,帮闲的差事一直很足,他道:“沈娘子放心,我一直盯着他看,不会让他随意进店铺。”
沈怜雪看了看店铺的装潢,见隔墙已经打开,墙壁也快刷好白灰,就差铺设青石板。
即便如此,铺子里依旧很亮堂,看得人心中舒畅。
陈六郎道:“九娘子已经请了泥瓦匠,在改后面的厨房,这几日正乱,待到后日再去看吧,有我盯着,沈娘子放心。”
沈怜雪冲他笑笑,把手里的馍饼递给他:“今日多剩些馍饼,拿回去也吃不了,您要是不嫌弃,就拿家去吃。”
陈六郎谢过她,接了馍饼:“多谢娘子,祝您生意兴隆。”
沈如意跟着说:“也祝你生意兴隆。”
店铺都看完,沈怜雪才算安心,她领着女儿去刘二娘家买了两斤羊肉,然后便跟忙完的李丽颜她们回了家。
今日忙忙碌碌,却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一种美梦将成的舒适和幸福。
沈怜雪同沈如意晚上坐在那泡脚,沈怜雪还道:“也不知道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如意在母亲的脚上踩了踩:“可能出了事,而且我觉得,那个姨母特别不对劲儿。”
“她的眼睛黑黢黢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沈如意如此说着,她突然想到,上辈子自从母亲走后,她也跟着师父离开了汴京,之后三四年光景都未回来,再加上离开沈家的那两年,说起来她有六年未曾见过沈雨灵。
六年时间,足够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到陌生。
沈如意歪着头,对母亲说:“我觉得现在觉得她跟那个坏王爷很像。”
沈怜雪顿了顿:“你是说靖王?”
沈如意点头,她自己回忆这自己看过的那本书,但书中她所看到的剧情只到景祐十九年,也就是今年开春,之后的故事她都没有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书中只围绕兰婶婶和坏王爷所写,其他人都是寥寥几笔,沈怜雪跟她基本是不被人在乎的小可怜,就连最后的结局都没给。
所以沈如意根本不知,为何沈雨灵今日会出现在巷子里,恰好被靖王的马车撞了,然后就被带回了靖王府。
沈如意:“……”
“咦,那……那女人,是不是被带回靖王府了?”沈如意瞪大眼睛问。
沈怜雪并未对她叫沈雨灵那女人有什么反应,倒是也想起这事:“似乎是的,那她或许就能见到兰娘。”
沈如意点头,她对沈雨灵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很关心霍茵茵,听到母亲的话,她立即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让兰婶婶好好生活,坏人快快走开。”
这个坏人,也包括以前欺负过他们母女的沈雨灵。
沈怜雪笑着点了点她鼻子,抓起她的脚丫给她擦脚:“好了,莫要再想沈家的事,你还是赶紧把九章算术背会,明日你父亲万一要过来呢?”
“哎呦,对!”沈如意一拍脑袋,立即滚到床上,开始闭眼睛默念裴明昉给她讲过的口诀。
沈怜雪笑着看看她,也收拾好家中一切,上床把女儿抱在怀里。
“团团,晚安,好梦。”
她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两个人滚进温暖的鸭绒被里,皆是一声轻呼。
沈怜雪耳边是女儿细细碎碎的背诵声,她缓缓闭上眼眸,不再关心什么沈家沈雨灵的,同女儿一起沉入梦乡。
而此时,状元巷裴府正是灯火通明。
裴明昉刚从禁中回来,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就已经坐在书桌后,听裴然禀报。
沈家的事简单明了,根本不需要范辙亲自出马,裴然一个人就查得清清楚楚。
“大人,沈家的事已查清,沈家确实死了人。”
裴明昉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折子上,他不用给出反应,裴然自己就会继续往下说。
“死者名叫方言之,是沈家大小姐沈雨灵的夫婿,他于昨日傍晚,在榆树巷的一百三十八号遇害,同他一起遇害的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裴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裴明昉才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放下手里的折子,实在没想到死的会是方言之。
若说沈家最应该死的是谁,那肯定是已经病入膏肓的沈文礼。
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是年轻力壮的方言之。
裴明昉却不用过多询问,他直接下了定论:“榆树巷一百三十八号,还多了一名陌生的女死者,也就是说,方言之有了外室,并且就住在榆树巷。”
裴然道:“大人言中。”
裴明昉道:“若是这样情形,杀人者其实很好猜,必定是心爱之人背叛的沈雨灵,但今日,我们却在路上看到了沈雨灵,她当时身穿孝服,一看便是在给方言之守丧。”
裴然基本上不用说什么,裴明昉便全部都说多了。
“大人又言中,”裴然道,“大人一定想不到,杀人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