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雪微微一顿,她低头同女儿对视一眼,见女儿冲她眨了眨眼睛,这才沉吟道:“是她奶奶给的新年礼。”
卫月娇一直以为沈怜雪是寡妇,她一个人带了沈如意出来过活,那便意味着同夫家那边断了联系,当然,同娘家似乎也断了。
之前日子过得那么难,也不见娘家婆家帮扶,怎么这会儿又出现了?一出手就给这么贵重的礼。
沈怜雪看她面露不解,想了想才道:“此事说来话长,之前她奶奶不知我们在此处,她父亲……也不知。”
听到这里,卫月娇就知道许多事不好多言了,她也略微顿了顿,看沈如意脸上并无郁气,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便知道这是好事。
只要是好事,故事到底如何,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她长舒口气:“这便好了,家里人多一些,旁人就不敢欺负你。”
沈怜雪听出她的关心,便握了握她的手:“月娇姐,这几个月多谢你。”
卫月娇听得五味杂陈,她拍了拍沈如意的手:“冬日过去就是春日,总能迎来百花盛开的。”
她们这边说了会儿话,摊位里的生意也结束了。
白柔儿同李丽颜收拾好摊子,收起棚架,过来招呼沈怜雪母女,娘四个就回了甜水巷。
她们刚进巷口,就看到孙九娘皱着眉从楼屋下来,匆匆往外走。
沈怜雪停下脚步,沈如意就叫:“九婶婶,午安。”
孙九娘脸色很难看,但这会儿听到沈如意的叫声,她紧蹙的眉头便微微松开,脸上的滞郁之色也渐渐散去。
看到团团,就没有再忧心的道理了。
“团团,午安。”
孙九娘同沈怜雪她们道:“收摊了?快回家歇着去吧。”
沈怜雪问:“大姐可是有什么事?”
孙九娘叹了口气:“唉,倒也不是多大事,就那家卖蜂糖糕的,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过年的时候还在,这两天我再去找,竟不声不响跑了,我得去行会一趟。”
汴京各行各业都有行会,房东们自然也有,对这种死赖着不交房租或者不肯搬走的赖皮脸,行会有他们自己的法子。
沈怜雪听到两个月房租没收到,也替孙九娘肉痛:“那大姐赶紧去,看看能否追讨些许。”
孙九娘叹了口气:“追讨是不能了,但我可以让他以后在汴京组不上商铺,咱们走着瞧。”
她如此说着,匆匆便走了。
留下娘几个站在巷口看着她的背影出身。
这时,沈如意却叫了一声母亲:“娘!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做食肆了?”
————
就连沈怜雪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这么急。
但要开食肆这件事,她早就有打算,又同女儿、李丽颜等几个朋友商量过,算是准备十足。
就差租个铺面并上街道司备案,便能开张。
不过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但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成事的道理。
如今一听说蜂糖糕铺子开不下去,沈怜雪即便也觉得有些仓促,却并不显得如何慌张。
她低头看了女儿,又看了眼睛亮晶晶的李丽颜和白柔儿,不由笑道:“若是大姐把店铺租给咱们,咱们就开,等来等去,也没意思不是?”
沈如意一蹦三尺高:“好耶,开铺子,开铺子。”
沈怜雪拍了拍女儿的头,领着一行人回了家。
虽说有了意向,但如今的铺席却不能停,商铺也不会那么快便租下,倒是不用着急。
回了家中,四人吃过午饭又午歇起来,继续忙下午的出摊。
几日匆匆而过,待到立春那一日,一大清早,沈如意就看到孙九娘满面春风从外面归来。
彼时沈如意在棚架里跟白柔儿一起卖馒头,她正精神抖擞吆喝着,就看到路过的孙九娘。
“九婶婶,九婶婶,”沈如意叫她,“你饿不饿呀,团团请你吃馒头。”
孙九娘回过头,就看到沈如意那张小红脸,便笑呵呵过来:“团团老板,辛苦了啊。”
白柔儿取了个麻酱馒头递给孙九娘,孙九娘捧在手里呵气。
“好香。”
沈如意叉腰得意:“不辛苦,不辛苦。”
孙九娘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喊我做什么?”
沈如意倒是小大人一般,很认真问:“九婶婶,房租的事办妥了吗?怎么样了?”
“你倒是个小操心,”孙九娘脸上带笑,“办妥了,这汴京城的房东行会,除了太远的几处,我大抵都有熟人,直接给这家挂了拖欠的名号,她们立即便租不到房了,这不,赶忙给我送了两月房租过来。”
孙九娘神清气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汴京的老房东,到时候无家可归就难了,只能灰溜溜回老家去。”
沈如意听得直鼓掌,伸出大拇指:“九婶婶,厉害了。”
孙九娘拍了拍她的头,说着一会儿买了羊头签请大家吃,就要家去。
沈如意就又叫住了孙九娘:“九婶婶,那个商铺,你还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