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雪看着女儿稚嫩的脸,不由出神,孙九娘也是寡妇养子,她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街里街坊都要叫她一声九姐,这整条甜水巷子里,谁敢给她脸色看?
难道孙九娘就有光明门第?难道她出身世家?这些都没有,她只是自己能立住。
求天求地求出身,拜佛拜道拜靠山,不如靠自己。
沈怜雪的眨了眨眼睛,她突然对着沈如意笑了。
“团团,我们来想个下午的营生吧,”她问女儿,满脸都是兴奋,“你说,我们卖什么好?”
沈如意立即认真起来:“卖什么好呢?这是大事,我们要认真分析。”
她说得一本正经,把沈怜雪再度逗笑。
母女两个这一天就光研究菜谱去了,日子过得很是平顺,待到傍晚时分,沈怜雪提前准备好一百张左右的脆饼,然后便同女儿早早入睡。
隔着一条小巷的淡水巷里,却依旧还很热闹。
杂院里的家户许多都未归,孩子们在院子里疯跑,等候男人归家的妇人们坐在院中空地上,七嘴八舌聊天。
她们说的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东家长西家短,闲言碎语的,就是做个茶余饭后的添头。
女人们说了几句,就有个媳妇道:“你们可知道那家的事?就今天白日,可热闹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眼神往王家门户前瞥,一脸的兴奋。
另一个媳妇立即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家,啧啧啧,真是不做人。”
她们这么一说起来,便收不住,有不知道白日里事的连忙追问,那两个知道的媳妇立即便开始讲。
在她们的故事里,王氏夫妇做贼心虚,栽赃陷害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把人逼得要立地自尽,引来了巡检司的军爷们,此事才算了结。
不过闹事汉子也说了,若是有了结果,他一定要叫王家两口子好看。
那两个媳妇讲得绘声绘色的,听得边上的几个媳妇一阵阵惊呼,却每个人都勾起了嘴角,显得高兴极了。
若说人缘之差,这杂院里就没人比得上那溜奸耍滑的夫妻俩。
他们倒霉,邻里就高兴,他们高兴,邻里就生气。
周而复始,日日如此。
媳妇们说了好久,那声音之大,左近留在家中的邻居们都能听到,王家媳妇自然也听见了。
她咬牙切齿同自己男人道:“你也不出去骂一骂他们,竟说咱家坏话。”
王矮子根本不在意:“管他们碎嘴,一个个穷光懒蛋,这是嫉妒咱家日子好。”
“你且给我留门,我去摸两把速速就回。”
他全然不怕今日那事,总觉得对方没有证据,如何也拿捏不了他们。
还不如趁着生意好,去摸两把牌,碰一碰手气。
不过多时,夕阳已落,沉夜来临。
家家户户都回了家门,吹灯熄蜡,准备入睡。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杂院门口。
偏巧,今夜无星亦无月。
黑暗迅速笼罩大地。
第27章二合一35-36章……
明日似乎是个阴天。
今夜暮霭沉沉,黑暗无光,就连星星都缩在云层里,不见闪烁。
银盘遥遥挂在天际,忽明忽暗,幽幽怨怨。
杂院里的家户都闭门吹灯,渐渐安静下来,沉入梦乡。
住在门口左手边的王矮子家中,王矮子媳妇正随手把刚送来的剩油果儿扔在好几日没洗过的笸箩里,随意往上面搭了一块瞧不出原本颜色的布巾子。
她坐了好半天,打了个哈欠,觉得实在太困,也懒得漱口洗脸,直接掀了帘子准备上床歇下。
他们住的这一处其实一共有三间,左右两间并中间明堂,他们两口子把最右边那间租出去,只留一间明堂和卧房。
因着把房子租了出去,来回走动不便,房门的朝向也改了,通往租屋的那一处已经堵死,那边单独开了一扇外门。
从明堂到卧房当间挂了条布帘,遮挡了外人的目光,勉强起了些作用。
王家媳妇简单脱下外袍,棉鞋一蹬,便翻身上了床,她打了个哈欠,吹吸烛火,合眼便陷入浅眠。
她似乎忘了,房门还没拴上。
屋外,似只有冷风呼啸。
不多时,一个敏捷的身影从外墙翻入,来者先摸了摸内院的房门,见里面竟是松松垮垮,门闩晃荡在门板上,并未拴上,来者眼睛一亮,轻轻开了门,悄无声息便潜入进去。
他似乎在夜里行走惯了,便是这样漆黑一片也能行走自如,只略碰到两次桌角板凳,都没发出什么声响。
待到他来到卧房门口,静悄悄站了,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只听到里面的均匀的呼吸声。
来者情不自禁地勾起一个肆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