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之后,他开始想要权力,想要抢本该属于太子的东西。
他的野心和欲望,始于对友人落难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恨。
可在获得权力后,他又亲手杀了他的友人,甚至回忆起这段初衷,也是恨不得岑吞舟能死在牢里。
“你当初,就该死在牢里……”
——这样的话,我就是再愤懑不甘,也没人能替我扳倒太子,我永远都是诚王,就算得不到这至高无上的位置,至少我还有霖音,做个闲散王爷,过着闲散的日子。
萧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他看到自己与沈霖音在昔日的诚王府里斗嘴吵架,最后他吵赢了架,却也惹怒了心爱之人。情急之下他出了趟门,带回来一盒口脂,给心爱的妻子赔罪……
萧睿沉溺在美好的幻想中,嘴角微微翘起,瞳孔逐渐扩散。
皇帝萧睿:好感度清零。
第102章 完结章·上
今天的天气当真很好。
炙热的阳光熨烫着微凉的春风,空气中弥漫着言语无法形容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是个外出踏青放风筝的好时节。
唯一的不足,便是御农坛的殿外隐约还能听到大臣们杂乱的声响与不安的脚步声,与殿内落针可闻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既让人觉得嘈杂烦乱,又能感受到沉闷的压抑。
曾经萧睿亲手杀了岑吞舟,看着她闭上眼睛,现如今岑鲸也看着萧睿死去,抬手替他合上了那双到死都没闭上的眼,彻底结束两人之间纠葛多年的情谊,与仇恨。
岑鲸从床边站起身,对拉着自己手的燕兰庭说:“回去吧。”
燕兰庭垂着眸,似是不敢对上岑鲸的眼,颔首道:“好。”
燕兰庭带着岑鲸离开了御农坛,本想和他们一块走的岑奕被岑鲸勒令继续在御农坛待着,听候萧卿颜差遣,因此最后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马车上,岑鲸靠着燕兰庭闭眼假寐,脑子里不停地循环着这一天发生一切,从书阁着火到入火场救人,再到逃出火场来到城外,去见萧睿最后一面……
……等等。
岑鲸蓦地忆起,问她要不要去见萧睿最后一面的不是别人,是燕兰庭。
这本没什么,岑鲸就是奇怪,凭借他们两人对对方的了解,燕兰庭不该察觉不出她对有关萧睿之事的回避态度,为什么还要问她去不去见萧睿?
巧合吗?还是单纯地说错了话?
岑鲸疑惑地睁开眼,扭头望向被自己当肉垫靠着的燕兰庭。
结果这一扭头就对上了燕兰庭脸上来不及收起的阴郁神态。
唔?
岑鲸讶异的同时,燕兰庭也飞快地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眨巴眨巴眼,那张肃冷的面孔上流露出几分欲盖弥彰的无害与懵懂。
岑鲸和燕兰庭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对望了片刻,片刻后,岑鲸说:“别让我问。”
燕兰庭下意识别开了眼,又复转回来,看着岑鲸:“问什么?”
岑鲸抬起一只手,抚上燕兰庭的脸颊:“你不对劲。”
燕兰庭按住岑鲸那只手,别过脸亲了一下岑鲸的手心,否认:“我没有。”
岑鲸哪里会信,但既然燕兰庭不想说,那她也不会勉强。
岑鲸收回自己的手,回到刚才的姿势继续歇着。
不勉强归不勉强,那是她对燕兰庭的尊重和信任,是出于理智的决定,但从感情上来讲,燕兰庭有事情瞒着她,被追问了都不肯说,岑鲸心里必然是不高兴的。
她按捺着心头的不悦,因为经验不足,不擅长处理感情方面的问题,罕见地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
幸好经验不足的不止她一个,燕兰庭何尝不是这辈子就喜欢过她一个人,从少年时期的初遇到后来入仕,外放回京那年他正好二十岁,即便父母不在,也有叔伯婶娘替他张罗,本该定下一门亲事,成家才对。
可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喜欢上了那抹醉酒望月的背影,喜欢上了那个永远走在他前面的人,起了想要追赶对方,与对方并肩的心思。
虽然当时的燕兰庭并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岑吞舟的感情具体代表什么,却还是下意识地排斥起了家中长辈为自己安排婚事的行为。
当时的他不曾发现自己不愿成家的真实原因,旁人也没有发现,就以为他是性子古怪,或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到再遇岑鲸,他才终于尝到了情爱的滋味,可惜笨拙得很,许多话都只敢藏在心里,全然不见半点平日行事该有的杀伐果决。
他对岑鲸否认了自己的异样,转头又开始后悔,心想自己应该承认,免得叫岑鲸心里不痛快,也能为自己过去这些日子以来的困惑寻求一个解答。
于是他缓缓调整了姿势,斟酌着,轻声唤道:“吞舟。”
岑鲸:“说。”
燕兰庭:“你……你女扮男装那些年,有没有喜欢过谁?”
岑鲸又一次扭头看向燕兰庭,沉默的对视后,岑鲸承认:“有。”
燕兰庭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似乎他的这个问题,仅仅是为了引出下一个提问:“所以,你当初甘愿去死,也是为了那人吗?”
燕兰庭的声音很轻,轻到岑鲸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岑鲸有些懵,为了谁甘愿去死?燕兰庭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两人在微微晃动的车里坐着,岑鲸慢慢反应过来,燕兰庭口中的“那人”,好像不是他自己。
岑鲸整理了一下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试探着问:“你以为我之前喜欢过谁?”
岑鲸的反应让燕兰庭隐隐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可他还没转过来,抿了抿唇后,回答了岑鲸的问题:“萧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