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看起来比江袖沉稳,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的肉里:“还住在水云居,一直没搬过。”
岑鲸点点头,反应迟钝地缓了半拍,才说:“下个旬休日,你们若是有空,就带我去看看他。”
江袖:“好!”
云息手上卸了力道,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正好这些年水云居换了不少人,你回去让他们认认脸,以后便不用我们带了。”
岑鲸像是没听出云息用了“回去”这个词,又好像听出来了却没在意,应了一声:“嗯。”
云息这才展颜而笑,俊美的容貌足以令天地为之倾倒。
岑鲸却是看惯了他这张脸,挥挥手离开,往女席的方向走去。
回到女席,陵阳县主已经彻底喝醉了,一看到岑鲸,抱着岑鲸就不撒手,谁劝都不管用。
岑鲸又累又困,也就由着她抱,直到宴席散后,陵阳县主府上来人接她,才好不容易把她从岑鲸身上扒拉下来。
宴席一散,岑鲸就回自在居睡觉去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有多差,在青州也不是没有过因为太劳累而病倒的先例,所以她回屋洗了手脚脸,换上寝衣就往床上爬,盖好被子后还不忘让自己院里手巧的丫鬟帮她打个络子装小木球。
那丫鬟问她:“姑娘想要什么颜色的?”
岑鲸困得不行,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过了半晌,迷迷糊糊地说:“紫色的吧。”
说完岑鲸就睡着了——她是这么以为的。
梦里她梦到了很多人,有给她研墨唤她“老爷”的乌婆婆,有坐在树上喊她“滚”的萧卿颜,有没大没小抱怨她不肯好好休息的江袖,有不知道多少次逃家又被她给逮回来的云息……
出现的人实在太多了,还有些岑鲸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的人,也出现在了这场梦中。
画面最后停格在五年前的燕兰庭脸上,年纪轻轻就已身居高位的青年在她面前低着头,为她细心包扎手背的伤口。
挂满花灯的扶摇楼就在他们身旁,燕兰庭包扎好伤口抬起头时,灯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金黄色的暖。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在岑鲸的记忆里,他没能把话说出口,便有人过来将他叫走了。
但梦里不同,梦里没有人来叫走燕兰庭,所以她听到了燕兰庭想要说的话,他说——
“吞舟,我想你活着。”
岑鲸醒来,感受到了早晨才会有的清新与凉意。
窗外吹来微风,枝头雀鸟轻鸣,伴着竹枝扫帚扫过粗粝地面的声响,传入岑鲸耳中。
陌生的环境让岑鲸过了几息才想起这里是新家。
她动作缓慢地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但身体好像很久没动过了,就算伸了懒腰,还是很不得劲。
说起来,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等岑鲸想起睡前的记忆,耳边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宿主!!你终于醒了!!!
岑鲸心底升起几分不妙,果然,她听到系统说:你都昏迷三天了!!
昏迷……三天?
像是为了验证系统的说法,外间传来开门声,以及白秋姝的抱怨:“换了几拨御医都没用,一个山野大夫,到底行不行啊?”
第31章 叫岑什么船来着,我不记得……
名叫挽霜的丫鬟端着刚煮好的药踏进屋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秋姝的问题,只能轻声提醒:“三姑娘,老爷和夫人都说了,御医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小点声,担心被人听了去。”
白秋姝:“知道知道。”
说话间,两人绕过屏风,不约而同地朝床上看去,这才发现岑鲸不仅睁开了眼睛,还换了个睡姿,此刻正侧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阿鲸!”白秋姝一个箭步蹿到岑鲸床边,激动不已:“你总算醒了。”
挽霜也加快脚步,把药放到床边的小桌上,高兴地说:“太好了,奴婢这就去把姑娘醒来的好消息告诉夫人。”
白秋姝:“娘出门上香去了,你先把那个大夫……不是,把神医叫来,再给阿鲸看看。”
刚还叫人“山野大夫”,这会儿又成“神医”了。
挽霜应下,不过片刻那大夫就被领进了自在居。
那大夫一身素白色的长衫,个子不算高,面容清秀中透着点怕人的怂气,看着不太像是从“山野”里闯出来的大夫,更像是谁家埋头苦读,社交能力为零的小书生。
但在大夫来之前,白秋姝已经跟岑鲸介绍过,这位大夫是陵阳县主离京游玩路上,在一个小山村里捡的,正是陵阳县主早前在席上跟岑鲸说过的那位“看着不错才招进府,但医术着实不错”的小大夫。
岑鲸倚在床头,身上套着白秋姝给她拿的外衣,面色惨白虚弱,仿佛说话重些,带出的气就能把她吹倒,但比起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眼下这般显然已经好很多了。
小大夫头一次看到睁开眼能动的岑鲸,他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才行了一礼,走到床边给岑鲸把脉。
把完脉,小大夫松口气说:“已经没事了,按时吃药,再养上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谢谢大夫。”岑鲸躺太久,哪怕已经喝过水,嗓子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
白秋姝:“谢谢你啊,神医。”
小大夫忙道不敢当。
他将脉枕收入箱中,之后就该离开了,可他没有动,面上甚至流露出几分犹豫:“岑、岑姑娘。”
岑鲸:“你说。”
小大夫鼓起勇气:“你身子骨太弱,虚不受补,所以补药什么的,得少吃,我知道不少药膳食谱,比补药更适合你,你要愿意试一试,我可以把那些食谱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