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看清岑鲸的模样,含着笑的桃花眼微微一滞,随后笑意更甚:“果真像他。”
县主不客气地拉着岑鲸去了自己的位置,让岑鲸坐在一旁陪她,还开玩笑似的跟岑鲸说道:“可惜是个女子,你若是男儿身,我即便老牛吃嫩草,也要嫁给你。”
岑鲸可不觉得这是玩笑话。
陵阳县主丧夫多年,一直不曾再嫁,但她府里养了不少男人,因此常被人骂她不守妇道,恨不得浸了她。可陵阳县主背景够硬,别人也只能在嘴上批判一下,根本影响不了她今天睡冷峻护卫,明天睡俊俏戏子。
总之,陵阳县主是个和萧卿颜一样,不遵循礼法的姑娘。
娶个小自己十九岁的少年郎,不是没可能。
岑鲸喝了口茶,说:“县主今年不过三十四,不算老。”
比她作为岑吞舟死的时候还小许多岁呢。
陵阳县主定定地看着岑鲸,见她这话说得寻常,不像恭维,而是发自内心如此觉得,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之后还发生了另外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就是萧卿颜没来。
开宴后酒过三巡,陵阳县主借着醉意,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萧卿颜没来的喜悦,还悄悄告诉岑鲸,自己为什么会讨厌萧卿颜——
“若非瑞晋,我定能如愿嫁给我的吞舟哥哥。”
带着酒香的气息落在岑鲸耳畔,岑鲸在心里回了她一句:那不能,就算当初她和萧卿颜没有互相拿对方做挡箭牌,她也不会娶陵阳为妻。
可怜萧卿颜,因为她,至今还被陵阳记恨在心。
说完原因,陵阳还说起了萧卿颜的坏话,骂她占了吞舟哥哥,最后却又辜负了他。
骂着骂着,陵阳熄了声。
她愣愣地看着岑鲸眼底的无奈,突然把脸凑到岑鲸面前,额头抵着岑鲸的额角,鼻尖轻蹭岑鲸的脸颊,叹息道:“你真的好像他。”
“像到我都有些替你担心了。”
岑鲸:“担心?”
陵阳轻轻地笑:“你可知在这京城,有多少人认识他,又有多少人,至今都还记着他?”
“太多了,多到数都数不完。”
“谁叫他……他……嗐,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下场,夸个人都找不到话。”说着,陵阳朝离得近的一位夫人招呼:“来来来,送我两句夸男人的话,现成的就行。”
那夫人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了两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1。”
“好!”陵阳喜欢这两句,转头对着岑鲸重复道:“谁叫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样的人,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样,能引人不由自主地望着他,记住他。”
陵阳此刻明明看着岑鲸,却又像是透过岑鲸,再看另一个人。
岑鲸算是实打实体验了一把给自己当替身的滋味,她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问:“县主是没记住前一句吗?”
陵阳县主确实没记住前一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她因被拆穿而尴尬,想起岑吞舟当初也是那么的不解风情,总在气氛正好的时候说些毁气氛的话,忍不住嘟囔:“倒也不用像到这个地步。”
她试图转移话题,问岑鲸:“喝酒吗?”
岑鲸摇头:“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陵阳:“身体不好呀,那是不能喝,我家有个小大夫,虽然我是瞧他好看才把他招进府的,但他的医术着实不错,改天我带他来给你瞧瞧。”
陵阳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酒,轻声道:“你可要好好活着,别像那人似的,说没就没了。”
岑鲸没接话,只默默地喝了口茶。
忽然,不远处的男席传来一阵骚乱。
陵阳县主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就把杨夫人叫来问。
杨夫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来,说是礼部尚书醉酒失态,不小心掀了桌子。
陵阳对那满脸褶子的老东西不感兴趣,就没再追问。
倒是岑鲸,看出杨夫人眼底努力压制的惊恐,虽有些困倦不太想动,但还是在之后寻了个借口离席,去找杨夫人问男席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白秋姝来问,杨夫人肯定不会说,可来的是岑鲸,杨夫人本就满心的慌乱无措,急需有个人来替她分担,因此她犹豫片刻,还是跟岑鲸说了:“那位尚书大人哪里是醉酒失态,分明就是蓄意刺杀!”
岑鲸眼皮一跳:“刺杀谁?”
杨夫人看了看附近,确定没人,才靠到岑鲸耳边,小声告诉她:“燕丞相。”
这是岑鲸没想到的。
岑鲸负责写请帖,自然知道现任的礼部尚书是吴昌庸,一个比她舅舅白志远还要刚正不阿的人。
在她的记忆里,吴昌庸跟燕兰庭关系不错。
岑吞舟死前那段时间各种胡作非为,吴昌庸恨不得把岑吞舟骂死,却依旧跟燕兰庭保持来往。
用吴昌庸本人的话来说,燕兰庭跟岑吞舟就是两类人,他得拉着燕兰庭,不让燕兰庭跟岑吞舟同流合污。
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
岑鲸问杨夫人:“不是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那尚书大人是掏了刀子的,被制服后还大声斥骂燕丞相,说……”杨夫人越发压低了声:“说燕丞相和他那老师都该死,这怎么能是误会,若非燕丞相让上将军把尚书大人押走,还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尚书大人是醉酒失态,这事儿怕是早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