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西想伸手把季瑶乐摇醒,但是一想,这样太便宜这个女人了,于是他就在她耳边,双手拢着嘴巴,然后大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没想到季瑶乐就像应激反应一样,噌的一下跳起来,直接跳到了邱泽西的身上,双手搂着脖子,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浑身在发抖。
“小葵,对不起,我怕火,小葵,对不起...”
邱泽西怔住了,他觉得自己闯了祸,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那个,乐乐,没有着火,没有着火。”
“有的,有的,我都看到了,小葵来找我来了,她一直都在怨恨,我当时要是冲进火场救她,她就不会死,她只有我一个朋友,我却抛弃了她,自己跑了出来。”季瑶乐越说越伤心,方才他睡着的时候,梦到了小时候惨死的玩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没有放下。
邱泽西知道了,原来,自己所喊得着火,竟然对上了她的一段过往,这不能说是巧合,而是,这个女人一直都没有放过自己。
“你愿意跟我说说小葵的事情吗?”邱泽西难得的温柔。
这时候,季瑶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上了面前的这张脸,而且,自己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尴尬。
“邱总,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季瑶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到邱泽西身上。
她只记得,自己还在为小葵哭泣,她记得自己逃离了火场,然后看到小葵爬到窗户边,对着她喊救命,而小葵的身上即刻就被火焰吞噬了,村里的人都没来得及救她。
季瑶乐从邱泽西身上下来,就坐在了书房的一角,她看着窗外,感受着小葵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这段已经尘封多年的记忆,今天再次记起,让季瑶乐的心里很难受,甚至想,如果当时就跟着小葵一起去了,或许就没有现在的负罪感了。
邱泽西端着两杯热茶过来了,今夜只有他们两个人,今夜也注定他要当一个听者,一个安慰者。
“你能跟我说说小葵的事情吗?”心里的郁结,要试着抒发出来,否则越积累,就越紧,到最后就会成为死结,这一点,邱泽西现成才有感悟,如果不是季瑶乐的出现,让他开始试着解开心里的结,估计他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冷暖,不知认清,不知关心别人。
“小葵,我已经太久没想起这个名字了,她和我一样的年纪,只是,她身有残疾,上学不方便,所以她爸妈攒钱给她买了一辆轮椅,这样,她才能像我一样去上学,但是她因为身体的原因,经常生病,课业落下很多,我就成了给她补课的小老师,那一天,应该是秋天的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去找小葵学习,还有玩耍,小葵说她饿了,那我就说,我刚学会了西红柿炒鸡蛋,要做饭给她吃,然后她就坐在客厅的地上等着我,还在桌子上点燃了一只蜡烛,说是学电视里,创造一下氛围,她还说,爸爸妈妈生了一个小弟弟,就不经常来看她了,而爷爷奶奶也要去地里干活,照顾她的时间更少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经常来看她,她估计都不想走出这个房间了。”季瑶乐想起那个场景,就要崩溃了,她痛苦的哭着,邱泽西将她抱在怀里,安慰着,也继续听她讲下去。
“我跟她说,家里人要把我送到城里去上学了,叮嘱她以后照顾好自己,当时,我明明看见她脸上不高兴的表情,却还一直在说城里学校多么多么好,可是,她连学都上不了,听到我说这些,一定会不高兴的,我真笨,真蠢,如果我当时,在做饭的时候,多看她两眼,就能够注意到,蜡烛到了,滑到了地上,就能够及时救她,如果我当时背着小葵一起逃跑,如果我当时及时告诉大人来救她,她或许就不会死了,这些年,我居然忘了她,也忘了,她是因为我而死的,可是,明明那个该死的人是我啊!应该是我啊!”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认为你该死,你更不可以这样说,你都说了,你跟她是好朋友,你现在还活着,就应该将你们两个人的精彩一起活下去,如果你都不记得小葵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记得她呢?她连最后一点在这个世界上停留过的证据,都没有了。”邱泽西在方卓娅离开之后,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他毕竟还有儿子,有父母,有牵挂的人,一个人才不会想你们多。
“当时,我还小,我还不懂小葵说的一些话,现在想起来,她当时明明就是不希望我去城里读书,不希望我离开,我走了,她在那个村子里,就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可我,却一直在说城里怎么怎么好,她一定是生我的气,所以才这样说的,一定是,一定是。”季瑶乐越说,越觉得是自己的错,这些年,因为苏丰磊不想看到她这一幕,所以,她将这段记忆藏得死死的,甚至还强迫自己,忘记了曾经有小葵这个人。
“季瑶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口中的小葵已经没有了,她不是因为你才死的,她是因为她自己,跟你没有关系,你当时只是一个孩子,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