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浅蓝色的西式校服外套,天海七明月往杯子里放入冰块。
中途,窗外透过树梢照进来的午后阳光吸引了少女的视线,她端起冷茶,置于嘴前,并轻微转头,天蓝色的眼眸朝社团大楼旁的操场上瞥去。
亦如往日,天海九琉璃正教导着天海之雪篮球的技巧。
热情
热情
热情
除了热情,天海七明月找不出其他词来贴合现在姐姐的行为。
天海七明月放下冷茶,她缓缓将右手反搭在右脸颊上,用手指撑起的面颊,目光依然凝望向室外。
透过窗外,榉树在风中轻摇,它的树影在少女的脸上洒下斑驳影动,发出细碎声响。
少女坐在窗内,不停地用食指敲击自己的脸颊,如同一只沉思的小鸟,静静地凝视着操场上的姐姐。
奇怪.
越看越觉得奇怪。
本该与同自己将之雪视为敌人的姐姐,为什么会有如此表现?
或许
是姐姐心软.?
或许,是姐姐无法放下之前对待之雪的感情?
或许是姐姐与之雪感同身受,都是在过去没有被爱过的人,所以姐姐想要去关心之雪,不想要她再受更多的伤害?
“呼~~热、热死我了。”
“他们都保持这样的状态好久了,真是奇怪啊,明明之雪表了白,我哥也答应了的。”
天海七明月面无表情:“不想猜。”
难道人在有了先例过后,果然是会一次又一次地破例吗?
天海七明月不想把事情想得这么极端,但就事实而言,某人已经又有了先例——他在自己选择完全信任他之后,又有了例子。
“听完后好回去狠狠抽他一巴掌。”
因为刚分手,所以对那种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对啊,什么都没有。”
小鲨鱼氢气球下方还悬挂着一个像是礼品盒一样的盒子,盒子上面贴了一张手写的纸条。
并非不能理解。
“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天海七明月立刻皱眉。
姐姐并没有像自己那样表现出任何愤怒。
盒子刚好就挂在窗沿边,氢气球占据了巨大部分视线。
榊原铃谨慎地看向天海七明月,被她此时的表情吓到,声音立刻变小了。
榊原铃将椅子的背靠翻到面前来,双手拉住背靠,继续对略有疑惑的姐姐说:
“大前天我就这个想法,实地考察一番,但前天刚进房间就被我哥发现了,没机会躲进我哥柜子里.而在昨天,我成功了。”
“.”
是不是在他主动对自己开口说“只能分给自己一半爱”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如今的渣男模样?
他把我们之间的情感,就当儿戏一样看得十分随意。
原本以为是那家伙送来的是什么礼物,打算直接从窗口扔出去,走近看之后才发现,这是个餐盒.
那便条上写着:[听琉璃说七月你最近什么都吃不进,一天连一碗饭都吃不下,就做了点你之前最喜欢的薯片炒饭]
句子很简短,意思也很清楚。
为什么自己的感情曲曲折折,矛矛盾盾,天海七明月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活在这样纠葛反复的情感里,陷入泥潭,难以挣脱。
天海七明月面色平静地去看她,“那是我的茶。”
听铃这么一描述的确很奇怪.
既然他是为了对之雪负责才说出的那些话,可他为什么在自己离开后,却没有任何越界的动作?
一阵铃声传来,天海七明月睁开眼,从桌前的推理小说旁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不对吧~七月姐姐无论怎么说,都不是那种怕累怕晒的人虽说体力确实太弱太弱啦。让我猜猜,其实…七月姐姐心里对之雪还是有一点别扭的,对吧?”
“和平分手的话,没啥吧。没准还能去参加一下前男友的婚礼?”
榊原铃一进文学部,就背靠在了大门上,浑身软踏踏的,还向外散发出热气。
天海七明月恍惚地看着一切,看着操场上享受运动的姐姐与跟着她的天海之雪,世界都好像在炽热的阳光下洋溢出热情。只有自己.在心情抑淤之时,连能真心分享感受的人都失去了
少女闭上了眼,心中有了决定。
“什么也没有?”
“七月姐姐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他说要对之雪负责的,才对你们说出那样的话来,可他负责后,接受之雪的告白后,却又一次没碰过之雪。”
“倒也是啊。不过,我哥虽说渣吧,但还真舍不得你们的,每天还帮你们打理房间的灰尘呢。”
“每天?”
“啊~~真没劲!”
午后的阳光竟是如此刺眼,可即便是如此炙热,也依旧抵挡不住体育祭即将到来的热情篮球、棒球、长跑。
榊原铃笑了起来。
“七月姐姐别急嘛,我还没说完。”
离家之后,天海七明月不止一遍地在内心问自己。
榊原铃不满地吐槽了一下,但也没在意,她刻意压低声音,挡在嘴旁,在招呼天海七明月靠近过后,左右张望,用像是悄悄话的那种语气,说道:
“.我躲在衣柜里,发现我哥带之雪回他的卧室了。”
榊原铃继续说:
“没错!”
天海七明月完全不理解,这种事情,她还能笑?
不过还好,姐姐看起来没有要爆发的意思。
对于某人的渣男行为,更像是.只有一点小不满
小不满.?
少女面无表情。
呵,垃圾桶才是它的归宿。
随手把氢气球撤掉,丢进文学部的教室角落,正当天海七明月拿着便当盒,准备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有个人突然闯了进来。
只是不咸不淡地盯着自己说了一句:
“你前男友的现女友就在面前,你会怎么想?”
文学部的窗外,榉树的树冠下,飘上来了一只卡通小鲨鱼。
道歉礼物,一份炒饭。
其实姐姐,还是在相信那个渣男对吧?
在确认不是广告推销,而是私人号码打进来的以后,天海七明月选择接通:
“你好。”
榊原铃抓着背靠,摇晃起屁股下的椅子。
天海七明月伤脑筋地按住了太阳穴,“真是搞不清你的脑回路,去从参加前男友的婚礼究竟是为了什么?和他现在的妻子分享一下恋爱技巧和对方的身体构造?”
“另外,我隐隐觉得啊,我哥和yuki她,并不是恋爱关系。”
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这家伙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送给自己的道歉礼物。
为什么.
为什么.?
“.”
“没事,我又不嫌弃。”
天海七明月见到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受不了地叹一口气。
“.”
无法认同。
想想也是,不跑的话,那家伙留下来就只能受自己的白眼。
难怪自己最近一直觉得姐姐完全没有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