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就在这时郢城城门前战火燃起,一百个挑选好的士兵爬上城楼,他们刚一上去,第二波也顺着城楼爬上来了,一共三百人,一进城就冲到城门下。
一连十几天魏军都一点动静都没有,郢城守卫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森严,人都是有懈怠心,连着一段时日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况,身体根本撑不住,仲雪选的这个日子正是守卫精力不支的时候,大军埋伏在附近,只等城门信号响起,一起冲进城内。
战争打得很快,没到天明便已经结束了。
魏军冲进了郢城,一路冲进了楚宫。
燕军也冲了进来,像这种抢占财物捞取好处的事,每个人都跑得飞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两只手。
三春也跟着冲了进去,沿途看见许多百姓被无辜杀害,她心里很是难受。亡国之痛她虽然没有体会过,但看到这里好像人间地狱的惨状,忽然间也能体会到亡国是什么滋味儿。若是有一天,燕国也会有这么一场浩劫,也会亡国,作为一个燕国人,她该怎么做?
她想不出来,也不敢想,那对于她就像一场噩梦一样,太可怕。
魏军军纪严明,所过城池皆不可烧杀捋掠,相比而言,燕军就没那么好的军纪了,他们见人就杀,见财就抢,所过之处宛如蝗虫过境。
三春不停地喝令士兵,但那些人不听他的,别说现在的她无官无职的,就是当年做太子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让所有人臣服。由此可见,她在这方面是真的不及仲雪的。
仲雪就是有这种本事,能让所有跟随他的人臣服。
三春见阻止不了,也便随他们去了。她一边在长街上走,一边四处查看,这个地方极不安稳,必须处处小小。备不住从什么地方就蹿出个人来袭击你。
这一路她不是要去楚宫,而是去找晏平,这些年在他手下吃了那么多苦,总要找机会报一报。而且这家伙素来狡猾,很有可能逃过士兵的追杀。若留下这家伙,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祸患。
晏平住在丞相府,城门一开,他的府里就没人了,里面空空荡荡的,找了半天只有几个尚未逃走的家仆,至于晏平早不知去哪儿了。
难道他真那么快就走了?
既然走了也就算了,反正不是必须要杀他。
或者也是时候该见见仲雪了,而现在他应该已经坐在楚宫的龙座上,缅怀当年自己在这里是如何受辱吧。
仲雪确实坐在龙座上,他这一生还没坐过大王宝座,果然和他府里的椅子不一样,坐上去也挺新鲜的。
他摩挲着宝座,感受着这至高无上的荣华,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愿意为坐上这个位置出生入死,果然坐在这里很好,高高在上,俯瞰一切。
董承进来,笑道:“君侯可是觉得这位置不错?”
他点头“不错。”
“那不如回到国里把那一位拉下来,你也上去坐坐吧。”
“也无不可。”他这些年做君侯也有些腻歪了,或者被人称作大王的滋味儿也不错。
看董承好像没事人似地跟他说话,不由问道:“你外面的事办得怎么样?”
“那些宫廷内卫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不过颂人没抓到,那个丞相晏平也跑了。”
“那还不快去追。”
董承笑道:“有的是愿意为君侯效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事,出去添什么乱,倒不如在这儿,跟君侯说说话解解闷。”
仲雪轻哼,“我看你是怕叫人给剁了吧?”
“还是君侯了解我。”他确实怕危险,王宫里的侍卫还有许多没投降,备不住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砍他一刀就麻烦了。倒不如跟着仲雪,天底下又有什么地方比他身边更安全的?
两人正说着话呢,一个士兵进来禀报,“禀君侯,楚国大王颂人已经抓到了。”
董承忙问:“谁这么有本事抓到的?”
“是一个燕国人。”
仲雪道:“把楚国大王带进来。”
一队士兵推搡着一个肥肥胖胖的男人进来。
看见颂人,仲雪好险没喷笑出来,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他居然养得这么胖了,这哪儿还有当年那个奉凌君的翩翩风度?看来做了大王的他胡吃海塞,没少糟蹋粮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