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若是能嫁给琪也是个好归宿,只是他素来为太后所不喜,要想玉成此事也不容易啊。还有城阳君,他对旦儿私心已久,若被他知晓定会闹出事来。
事自然会出,端看怎么出,此时的句容可没想到她女儿的婚事会闹得惊天动地,闹得举世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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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自然是在晚上的,在早上的那叫早宴,不过有哪个大王要在早上大宴群臣的话,那多半是有病吧。
走在燕宫里,在宫灯的辉映下,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是壮丽的宫殿,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是一个有着上百白玉石台阶的高台。去过秦王宫,也去过魏王宫,似乎只有这燕宫的台阶最高,似乎生怕走不疼人脚似的。
三春今日穿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梅花百褶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拖着长长的裙裾拾阶而上,自己都觉自己像是天上的仙子飞落人间。
她很想叫青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省得他一天到晚说她不像女人。以前她和珠每次吵嘴,他都是向着珠的,她气不过跟他理论,问他为什么?他说珠的心是酥酪做的,她的心顶多是豆腐渣做的。
为了这个豆腐渣的名头,她恼了许多日,早就暗暗发誓要把豆腐渣换成嫩豆腐。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向他展示一下嫩豆腐的风采。
今天月美、人美、气氛美,若是身边不跟着句夫人,她就更觉美好了。
句夫人原本说不跟着去,可在出发之时不知为何又突然出现,而且和三春同坐一车。
她从一上车开始,就一直拿眼睛挘她,看她的眼神很像是防贼似地。想到上次她把她一个人扔下,让她在街上狂奔,就觉心情不好。城里的百姓很难遇见件稀罕事,到现在还听有人在讨论那晚狂奔的贵女是谁。
三春心中好奇,不顾她斜过来的眼神,问道:“母亲不是身体不适,为何不在家好好休息?”
句夫人哼一声,“若不是舅公,我才懒得来赴宴。”
一想到这是仲雪的安排,三春的头皮便开始发麻,也不知这位舅老爷究竟要耍什么花样。安排一个洞洞天还不够,难道还要让句夫人给他当眼线吗?
很想知道仲雪想做什么,便一个劲儿的跟她套近乎,“舅公跟您说什么了?”
“您以前见过舅公吗?”
“舅公到大梁是要做什么?”
……
她问出一连串的话,让人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句夫人轻哼一声,“你怎么对舅公这般兴趣?若真想知道,倒不如自己去问舅公。”
三春一听,再不敢多嘴,她哪敢去问仲雪啊。
今日宫宴与上次太后的赐花宴大不相同,上一次参宴的全是女人,没有一个男人,这一回大部分都是男人,只有少数几个女人在其中点缀。所以她们刚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男人的目光。
入了大殿,三春四下望了望,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高官带了家眷,大都是妙龄女子。她猜测,这大约是因为今天两国的公子皆会出席,特意带着女眷来相看的吧。
一抬头正瞧见季徇,他今天穿的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他身材高挑秀雅,只向殿中一走,立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他下巴微微抬起,双眸如星河般灿烂璀璨,更显出几分赵国公子的风姿。
季徇也看见了三春,向她微微颔首,唇边勾起温柔笑意。
三春回了一礼,只觉心里怦怦乱跳。不知为何,每次看见他,她都会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似乎在梦中曾想过他许多遍,念过他许多遍。但一旦醒了,便又觉得那些梦境不太真实,然后什么都忆不起来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与见到琪的亲切和见到仲雪的排斥截然不同。
她正想着,有礼官呼道:“秦国公子秋澜驾到。”
青今天穿的是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整个人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即便与季徇站在一处也丝毫不逊色。让人不禁暗叹,这两人不愧为鼎鼎大名的四大公子。
自他进了大殿开始,三春就开始悄悄向他打暗号了。她的暗号是敲被子,用一根筷头轻轻敲三下。
以前在牛山村,每次肚饿之时都会敲碗,敲三下,青不肯做饭,就再敲三下,然后每次敲到七八十下,他被烦的不行,肯去下厨才不再敲了。
青还如以前一样,只当未见,只是从她身前进过时手指背在身后轻轻摇了三下。那意思她很明白,是在告诉她,他没吃的。
三春脸一跨,谁跟他要吃的来着?不过能看见他还是很开心的,就好像大夏天吃了块冰,心里痛快已极。
宾客都到齐,众人知道大王要来了,都望向大殿龙座,等着燕王琪出来。
片刻之后,礼官高呼一声,“大王驾到。”
众人跪拜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