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候审室中时,三个人就已经合计好了,为了防止丁公子的身体出现什么意外,明日,按照文雪莹留下来的小册子制作解药的苏逸兴,就会前来解除他的假死状态。
倘若丁公子在服下解药后确实恢复了正常,那么在接下来的二十日里,他们会一直让他处于昏睡状态以此掩人耳目。而如果解药出现了意外,丁公子没能够醒过来,那么苏逸兴就当真要快马加鞭地出京,前去追回文雪莹了。
抽出自己的手来随后反握住丈夫的手,面带宽慰的神情朝他淡淡一笑的夏霜寒,已经完全做好了短时间内被软禁在此的心理准备。
反正不论是在当初的邱兹山,还是在不久前的襄阳王府,她都已经领略过坐监牢的滋味了嘛!所以现如今当真被关进了衙门的牢房,她也并没有生出什么,觉得现如今的处境特别难以接受的情绪。
日暮西沉、黄昏降临,当京城中的家家户户都炊烟飘飘的时候,在牢房中相聚了多时的一家人,也到了互相告别的时候。
“姐姐,爹爹说了,这京兆尹衙门的监牢,不是什么我们想来就可以随便来的地方。所以,下次再见面,可能要等到十日以后也说不定。”
恋恋不舍、同时心怀担忧地牵起夏霜寒的手,多希望姐姐不需要留在这样的地方夏朝阳,微微仰起脸来道:“接下来的日子还希望姐姐多多保重,一定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么?”
“嗯,姐姐知道。”淡笑着回应过弟弟,随即又在转过身后轻轻抱了抱丈夫的夏霜寒,摆摆手将自己的三个家人送到了牢房外。
而与此同时,“忠义乡君当街行凶斗殴打死了人,且现如今已经被京兆尹衙门收监”的这个消息,也借助着白日里亲眼目睹整个事件经过的目击者,以及那些被拦在了京兆尹衙门正门外,只能远远地看一看整个案子的审理过程的看热闹者们,大肆地宣扬了开来。
“孤当初说什么来着?就说了让你不要娶她,可是你非不听。现在这下好了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忠义乡君这个女人,也太能惹是生非了吧?”
圣上钦封的忠义乡君,因为涉嫌间接致人死亡而被京兆尹衙门收监一事,在五月廿三这日一早,就被几位大臣联名上书奏到了圣上面前。
毕竟首先,顶着“忠义”之名的夏霜寒和人命官司扯上关系,因此给皇家对她的褒奖抹了黑,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其次,一个多月前,就陆绍云和苏逸兴私下械斗一事而上书的几位御史们,就一直没有把自己的眼睛从陆绍云和苏逸兴的后宅问题上完全移开。因此今日,一个多月前苏逸兴被迫戴上的那顶“不修内闱”的帽子,今日便又被陆绍云给戴上了。
“庭轩,你自己说说,以你的条件,想娶京中什么样的贵女娶不到?可为什么偏偏,你就是不惜入赘,也非要在忠义乡君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东宫书房内,面对着太子欧阳瀚的这番论调,陆绍云坚定地捍卫自己的妻子道:“太子殿下,相信几位御史联名上书所陈述的内容,以及京兆尹针对‘自己现如今对这桩案子做出的处理’所进行的解释与陈词,您都已经全部知道了。那么您就应该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内子故意在外惹是生非给我制造麻烦,而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找上她去并设下了这个圈套。”
“那按照你这么说,忠义乡君完全就没错,反而是她受了你的牵连,而被你的敌人设圈套暗算咯?”
端坐在四四方方的书桌后,被陆绍云的说法给气笑了的欧阳瀚出言反驳道:“我就奇了怪了,这在朝为官的人,没有政敌的实乃少数,可怎么就不见别家的女眷被自己夫君的敌人暗算,进而惹上了人命官司呢?旁人之所以会想出这样的招数来故意找上夏霜寒,难道不是因为她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么?”
“忠义乡君若是像别人家的妻子一样,乖乖呆在内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打架斗殴的事情能找到她头上吗?倘若不是她生性好斗,一个不高兴就抽出鞭子来教训人,这误伤致人死亡的阴谋,能在她身上得逞吗?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句话,妻贤夫祸少,庭轩,你就是娶错人了你知道吗?”
“太子殿下您的说法,请恕末将实在难以接受。”
抱拳单膝跪地,说什么都要维护好自己的妻子的陆绍云反驳道:“太子殿下,每个人的性格特质在一定的情况下会成为他最大的优点,但同样的,在另外一些情况下,这些固有的性格特征也会成为他最大的缺点,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是,内子确实脾气火爆、作风彪悍,因而才被他人设下圈套,进而被算计了进去。可是倘若她不是这样的性格,忠义乡君这样的封号,也就不可能会落在她的头上。”
“闯进火场救人,陪着末将前往关外,在伤寒爆发开来之前及时准确地采取应对措施,并且多次出生入死,我相信这些事情,换做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就是打死她们,她们也做不到。”
“因此,既然内子这样的性格在某些情况下,确实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并派上了很大的用场,那么也就不应该在她因为自己这样的性格而沾染上祸端的时候,对她加以谴责与批判。”
“所有的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可以面面俱到的。因此,末将并不认为之所以会发生今日的事情,错误就出在内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