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余韵里的陆绍云,喘息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一眼面前紧挨着他,不断将带着缅桂香的暖风吹拂到他脸上的夏霜寒,意识依旧不甚清明的他,听从于本能的趋使,翻身将夏霜寒压在身下,一边亲吻着她修长的颈项,一边撒娇道:“霜寒,我还想要。”
“......”陆绍云的一句话将夏霜寒闹了个大红脸。无措而又尴尬地沉默片刻,眼看陆绍云就要扯开她的衣领往锁骨下面去的时候,明白他睡糊涂了的夏霜寒,抬手推拒着止住了他的动作,“庭轩,你睡迷糊了,快点,去把裤子给换了。”
“???!”依旧在夏霜寒的锁骨上吮吻个不停的陆绍云,在闻听心上人的劝阻后,感觉到了自己下身的黏稠和滑腻,并进一步意识到了自己现下的处境。
“呜呜,梦遗的时候被心上人抓了包,好丢人啊!”如此在心中疯狂叫嚷着的陆绍云,涨红着一张脸翻身从夏霜寒身上下来,钻出了被窝。
而借着雪光和月光,窥见陆绍云红彤彤的脸上的一抹羞涩、尴尬与愧悔的夏霜寒,则在回想起自己上辈子一直在房事上被陆绍云吃得死死,故而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的往事时,“噗嗤”一声笑得蜷成了一团。
“你别笑了!”换下自己脏了的裤子,用帕子打理过身体的陆绍云火红着一张脸,套上干净的亵裤,钻进被窝将笑个不停的夏霜寒捞进了怀里。
“我说你到底梦见什么了?”被羞涩不已的陆绍云按进怀里的夏霜寒看不到心上人通红的脸颊,于是她只能埋首在陆绍云的胸膛上嘻嘻哈哈地道:“你知道么,我可是被你不停歇的‘霜寒,霜寒’的叫唤声给吵醒的。”
“我......”原本还觉得自己做绮梦被心上人抓包的境遇很是丢人,可一看自己越是羞涩夏霜寒就笑得越是开心,陆绍云终于无可奈何地破罐子破摔道:“我梦见你我成了婚,然后......”
从陆绍云的叙述中惊觉他的梦境就是前世的事实的夏霜寒,彻底呆住了。“为什么,为什么庭轩又看到了前世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单手揽着夏霜寒,没有感受到夏霜寒那几不可察的肢体僵硬的陆绍云,则依旧在诉说着自己的感受:“那个梦境很真实,很鲜明,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它真的发生过似的。但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啊!”
面对着陆绍云第二次见到前世之事的境遇,短暂愣了愣神的夏霜寒,很快就恢复了平日一贯的冷静。
毕竟,针对这种只发生在陆绍云脑海中的事情,夏霜寒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去阻止与应对。现如今的她能做的,除了在陆绍云有可能看见他们前世婚姻破裂的景象时宽慰他,让忙于公务的他不要胡思乱想以影响自己的状态以外,几乎就只剩下了无能为力的等待。
如果命中注定陆绍云要一点点获得前世的记忆,那么夏霜寒除了接受,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应对之法呢?毕竟,得到前世的记忆这件事,不到最后,谁也看不出究竟是福还是祸不是么?
“庭轩,”倾听着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静静地枕在陆绍云胸膛上的夏霜寒要求道:“若是今后你再做了这样真实的梦,记得一定要说给我听好么?”
“不要吧?”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回顾自己的绮梦,勾得身体一片火热还只能看不能吃,这样未免也太煎熬太残酷了。
“不行,你一定要说给我听!”想要确切知道陆绍云究竟对前世的事情知道多少的夏霜寒,抬头凑到陆绍云的颈窝里舔吻了一下,随即威胁道:“否则日后就算你我真的成了婚,我也不给你!”
“......”被夏霜寒的吻弄得既甜蜜又痛苦的陆绍云,最终无奈妥协道:“好,知道了,一切都按你说的来,这下总可以了吧!”
重生后的夏霜寒很清楚地记得,今生的陆绍云看见的关于前世的第一个画面,是前世她在亲人的坟冢前身死的景象。故而,基于这个并不美妙的开端,夏霜寒做好了陆绍云的梦境将会打破时间顺序,穿插跳跃着将前世的往事展现出来的准备。
可是,即使夏霜寒深知,在今年冬天,陆绍云就很有可能在梦境中见到前世他们婚姻破裂的场景,在心中做好了思想准备的她,却还是没想到,这场预料之中的梦会来得那么快。
十月十三日夜,距离陆绍云在梦境中见到他们夫妻俩依依惜别的场景不过刚满十二个时辰,怀中揽着夏霜寒进入梦乡的陆绍云,就再一次在梦境中见到了前世的景象。
“不要,霜寒你别走,你别离开我......不可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和你和离的......霜寒,我真的不能和你分开,你不要走好不好......”
面朝右侧侧卧着的夏霜寒,被同样侧卧着睡在她身后的陆绍云所发出的无助的呢喃唤醒了。睁开睡眼的她,顾不上去管自己腰上那只将她勒得越来越紧的臂膀,只费力地在陆绍云的怀中转了个身,面对面地开始呼唤他。
“霜寒,你别走......”眉头紧蹙,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之色的陆绍云,显然被梦境折磨得不轻。
而看一眼如此痛苦如此无助的陆绍云,夏霜寒只能加大力度推搡他,以争取将他从睡梦中尽快唤醒。“庭轩,庭轩你醒醒,我是霜寒,我没有离开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霜寒?!”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的陆绍云,在看清自己面前的身影确实就是夏霜寒后,用力地将她死死抱进了怀里。“太好了霜寒,你没有离开我!这下,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走了!”
腰背被陆绍云的手臂勒得生疼,颈窝也被陆绍云线条硬朗的下巴抵得酸痛,可是感觉到陆绍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的夏霜寒,却没有心思去关心自己的感受。
抬起右手臂揽着陆绍云的她,一边轻轻地在他的背上拍抚,一边出声安慰不安的他道:“庭轩,你做噩梦了,这里是娜鸣村,我们在这里按照戎族传统举办过婚礼的,你还记得吗?”
“娜鸣村?”依旧沉浸在太过真实的梦境中的陆绍云,很是耽误了会功夫,才接受了他并没有和夏霜寒真正成亲,她也从来就不属于他的事实。
“霜寒,”一想到梦境中夏霜寒决绝地离开他的景象,就遏制不住地感到心痛的陆绍云,环抱着怀中的娇躯脆弱不安道:“不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想许下自己兑现不了的承诺,又不想在此时此刻用残酷的话语打击陆绍云的夏霜寒,身体力行地用一个缠绵的亲吻回应了他的要求。
而被这个带着安抚性质的亲吻蛊惑了的陆绍云,却迷迷糊糊地再次深切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正如同梦境中的夏霜寒离开了他一样,真正决定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共度一生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庭轩,你梦见什么了?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可好?”一吻毕,确定陆绍云已经彻底镇静下来了的夏霜寒,决定听一听这个她已经猜测到了大部分内容的梦境。而陆绍云的叙述,也正恰恰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梦境的内容,是前世的夏霜寒向陆绍云提出和离要求那晚发生的事情。
当晚,双目赤红的陆绍云将夏霜寒亲笔写的和离书撕成了碎片,并且意欲在夏家她出嫁前的闺房里对她用强。只不过,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将他的身体哭软了,他们一同流着泪,被心底那无形的牢笼囚禁着,怎么也找不到逃生的出口。
“霜寒,我觉得这梦不平常。”从令人倍感压抑与窒息的回想与叙述中缓过神来,深切感觉这梦境太过真实的陆绍云,完全不可能将其一笑置之。“你说,这梦境是不是某种先兆,以此提醒我,如果我不能为我们的未来做好安排,带着隐患成亲的我们,就有可能得来这样的悲剧结局呢?”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现阶段,你不应该胡思乱想。毕竟,等红白丸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可以回京去,把你我的婚事再好好地解决一下不是么?所以现在,你最应该做的,是好好的休息,为之后的忙碌做好准备。”
依旧不认为,“现下由自己来讲述前世的过往”是一种明智的选择的夏霜寒,静静地依偎在陆绍云怀中轻声安抚着他。可此时认为回京之后再处理他们之间的婚事,也完全来得及的她,却不会想到,待她和陆绍云再一次踏进京城地界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十月十八,这是一个彤云密布,北风凛冽,异常寒冷的日子。
距离娜鸣村四千五百余里外的京城里,如同往日一般进入刑部上值的襄阳王世子苏逸兴,接到了一个需要他出京离家,远走西北才能完成的任务。
“贪官污吏贪墨官银,因而致使九平铁矿无银进行矿道加固,并最终导致三百余矿工死于矿道坍塌与地下水渗漏么?”宽敞整齐的案桌前,放下手上的卷宗,面色凝重的苏逸兴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随即便开始交接手上尚未处理完的公务,为即将前往西北查案做好准备。